王敬勇听得一愣。
将军这是要亲自出城去抓吉画师回来吗
可上香也不犯法吧
虽有些摸不着头脑,王敬勇仍是立即领命而去。
雨停了已有半个时辰,衡玉出了寺庙下了山,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裹着狐裘的晏锦坐在马上,跟在马车一侧,打着呵欠埋怨道“说好了在寺中借宿,你怎又突然改了主意大半夜冷飕飕地,平白叫我跟着你遭这份罪”
“我不是说了你不必陪我回城么”车内传来少女的声音。
“深夜半夜叫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回城那还是人吗”夜中道路泥泞,视线不佳,马匹行得很慢,晏锦一手抓着缰绳,另只手又拢了拢裘衣。
“夜里才好啊。”衡玉微微掀开车帘一角,望向黑黢黢的四下,眼底带着期待,声音很轻地说道“雨后夜黑风高,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晏锦闻言看向前方“过了这条小路,至多再有半刻钟,便能上官道了。”
衡玉点头。
小路两侧草木多已枯黄,风一吹过,枯枝上攒着的雨珠簌簌而落,寒意更增。
“这北地可真不是什么好来处”晏锦缩了缩肩膀,正要再埋怨时,借着马车一角挂着的风灯,忽见前方一点黑影破风而来
咻
晏锦瞳孔一缩,猛地勒马,转瞬间那黑影已经在他眼前稳稳插入了车壁门框之上
那是一支箭。
箭尾部尚且犹自颤震着,发出几不可闻的嗡嗡声。
若非是吉家的那名车夫敏锐,关键之时微调了马头,这支箭怕是要险险刺入车内
察觉到了危险的马儿嘶鸣出声,甩得车厢乱晃。
“当心前方有歹人”晏锦急声道。
而这句与废话无异的提醒还未全然落音,几人只见黑暗中又有点点寒光刺来
车夫立即拔出辕座下藏着的长刀抵挡利箭。
“扑通”
晏锦的马险些中箭,受惊急乱间叫他摔了下来。
“保护好公子”他身侧的小厮对两名随从喊道。
“我一个男子有甚可保护的你们快去护好阿衡”
小厮那躲在小人身后的您倒是先将抓着小人衣袍的手松开啊
“姑娘别怕有我在呢”晃动着的车内,吉吉伸开双臂将自家姑娘护得严严实实,自己固然害怕却仍宽慰衡玉:“只要咱们不下车,那些乱箭便轻易伤不了姑娘”
“不行,快下去”感受到马匹有渐渐不受控制的趋势,衡玉当机立断推开了马车的门,拉着吉吉跳下了马车若马儿受惊发了狂,在这道路不平、乱石横生之处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而下车并非就是等同送死
二人跳下车之际,车厢再度被甩动,衡玉落地时未能站稳,险些摔倒在地。
而待她直起身之际,那些举着长刀的黑衣人已经疾奔而来。
陡然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巫宁山
来的会是同一群人吗
衡玉下意识地攥紧了十指,眼前的局面不及她多做思索,那些身穿黑衣的人已要逼至眼前。
“要死了要死了”晏锦被这局面吓得惊叫连连,七魂丢了三魄一般。
那些黑衣人约十余人,其中一名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中年男人忽而慢下脚步,拉起手中长弓,微微眯起了鹰隼一般的双眸,将寒箭对准了夜色中的少女他们跟了对方有几日了,自不可能因为对方换了身少年衣袍出行,就认不出来是她了。
他出箭的动作迅猛利落,不给人反应的余地。
混乱中,诸人的注意力皆在那些举刀而来的黑衣人身上,几乎无人留意到还有暗箭。
衡玉却出于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她并不会严格意义上的功夫,但自幼经历却让她练就了面对危险靠近时异于常人的敏锐
夜色中,女孩子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面前,同时灵敏地朝一侧扑躲而去。
而正是此时,黑暗中忽有马蹄声变得清晰可闻,几乎是同一刻,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了一支利箭那支箭的弓力险些更大,也更快,竟是从一侧生生截断了前面那支冷箭的去路
冷箭被拦腰截断,在衡玉眼前不远处掉落在泥水中。
她微松了口气看来是人到了
下一瞬那马蹄声已经越过那些举刀的黑衣人来到了她面前,马上着玄衣之人弯身朝她伸出了手
“上马”
衡玉闻声一惊,但见其身后寒刀闪烁,危险当前,她只能当即选择了配合。
危急之时,最忌讳的便是迟疑,否则不单自身难保更易连累他人。
她立刻递出了手去。
而后几乎不及她完全起身,那只冰凉有力的大手便将她猛地提上了马背。
他的力道极大仿佛拎小鸡崽一般,她落在他身前的马背上撞在他肩膀处之时,慌乱中下意识地就抱住了对方一只手臂。
“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