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吉家的婆子去见了娘子,不知同娘子说了些什么,娘子听罢便哭着喊着说不活了”那丫鬟边说话,边忍不住悄悄望向自家郎君与那年轻女子。
那个,她好像隐隐明白什么了
“这妾身去看看娘子”云氏身旁站着的那位曹观亭的妾室连忙道“可不能叫娘子做下傻事”
“快带人去”云氏也不敢大意。
死个扫把星不当紧,换作平日她拍手称快还来不及,但绝不能是现在这局面
若因此事闹出人命,他们曹家难逃干系,一旦传扬出去,郎主的仕途、观亭的春闱,必当会受影响
吉家虽已没落,先是吉太傅死于劫匪手中,后来吉元嵊夫妇又先后患病离世,如今只一个吉南弦区区从六品勉强支撑家门,比她家郎主被贬后还低一品,可谓门第凋零但那位孟老夫人却仍是有二品诰命在身的,若在圣人面前说些什么
就像那鸡肋,于他们曹家无甚大助益,可若不慎卡在喉咙里却也能要了半条命
云氏暗自盘算着要如何了结这桩糟心事时,只听得“大娘子,亲家老夫人到了”
果然。
吉家派人去往幽州将她儿和这莲娘带回,果然就是存了上门找事的心思
云氏心底冷笑连连,却也还算理智,知道此事决不能够闹大。
因此,客气地请了孟老夫人上坐。
喻氏也坐下来,看向那曹观亭,一双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狗头拧下来。
衡玉立在祖母身侧,向吉吉点了点头。
事情办得不错。
尤其是这曹观亭鼻青脸肿的模样,尤为不错。
察觉到自家姑娘的赞赏,吉吉骄傲地挺胸。
“老夫人亲自前来着实辛苦,先吃盏茶歇一歇”云氏勉强赔着笑道。
孟老夫人望着厅内那对男女,慈祥的脸上添了几分威严“茶就不必吃了,先处理正事罢。”
“祖母”
一声哽咽的喊声传来,是吉宁玉在那妾室的陪同下来了此处。
多日侍疾使她面容憔悴,此时仿若受了天大打击,眼眶红极,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别怕,今日自有祖母给你做主。”纵知孙女有演的成分在,但孙女这数年来的境况让孟老夫人没法子不心疼。
宁玉垂泪应“是”。
云氏看得心中膈应,却也只能做出愧疚模样,让妾室扶着宁玉坐下,并又安抚几句。
余光一转,见那名唤莲娘的女子还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立时朝身侧婆子道“还不将那腌臜货带下去”
此事复杂,只会越说越错,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婆子听命向前,却被吉家那些壮硕的婆子们挡得结结实实,根本不让她靠近女子。
“真正的腌臜货不是在这儿么。”喻氏拿帕子掩鼻,嫌弃地瞥了一眼曹观亭。
“你”曹观亭气得红白交加。
“观亭,还不快向阿宁认错,同孟老夫人赔罪”云氏忍耐着道。
纵然她不觉得儿子哪里错。
外面养个女人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她吉宁玉不生
今日她且忍下这口气,待来日观亭高中,日后有得是出气的机会
吉家不就想借机拿捏他曹家一二,讨些颜面好处,摆一摆素日里没机会摆的架子么,她成全他们就是了
且退一步,眼光须得长远
云氏如此想着,频频对儿子使着眼色。
曹观亭强忍着内心不满,上前跪在孟老夫人面前。
“是我一时糊涂,对不住阿宁”
说是认错,却一副读书人忍辱负重的神态。
言毕,将头微微别至一侧,下颌紧绷叫他如此难堪低声下气,吉家人这下满意了吧
就这
就凭这么一句话,自认就能解决了
做男人也太容易了些吧
喻氏冷笑一声,只觉大开眼界。
云氏已在旁打起圆场“好了好了,到底是夫妻之间,阿宁,浪子回头金不换”
衡玉听得想摇头。
这句话,怕是金子听了都要骂一声晦气,觉得自己脏了的程度。
衡玉诚心发问道“为何女子与男子有染,便是不知廉耻的荡妇,需得浸猪笼才行而换成男子,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表面稍有悔悟便该被谅解甚至称赞呢”
云氏听得一噎,很快道“这,这还能是为何,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这吉家二姑娘真是口无遮拦强词夺理
“自古以来如此便对吗”喻氏冷笑道“不管旁人如何,我们吉家可断不认这样的规矩。”
云氏脸色几变“不知贵府究竟想如何处理此事”
她儿子都跪下了,这些人还要如何
她儿是家中独子,又有举人功名在,却要因为这等事跪在吉家人面前伏低认错,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憋闷
莫要忘了,吉家今日若咄咄逼人,不知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