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喜欢磕好吧。”自觉被侮辱了的徐子扬郑重强调,“我那是顺应市场需求。”
“作为观众,我就没看出好磕在哪儿。”温席远站起身,看了眼又失去状态的楼远航,也确实没什么兴趣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时间。今天纯粹是因为林初叶的第一部女主戏开机,意义不一样,这才过来的。
“好剧不是靠工业糖精凑出来的。”温席远看向跟着起身的徐子扬,“我看过你这个剧本,故事架构和剧情冲突都做得不错,人物关系的内在张力够了,也不是纯感情流,没必要频繁撒糖来冲淡节奏。”
温席远边说着边往外走。
徐子扬下意识跟上“其实吧,说实话,这真不是我想加的,剧方让改了好几轮稿,一遍遍要求加进去的。资本爸爸的话我不能不听不是”
温席远“那就改回去。”
徐子扬“”
温席远拍拍他肩“换爸爸了。你不知道吗”
徐子扬“”
还真是,新爸爸就在眼前。
但想到改稿,徐子扬也头疼“你们这些资本家能不能把编剧当个人看”
温席远瞥他一眼“改几场细节戏而已,没让你颠覆性修改。”
说话间人已从化妆棚走过。
想到早上林初叶化妆时造型师的态度,温席远往里面看了眼。
造型师正在给其他演员化妆,大概是因为咖位相对剧组小演员来说要大一些,态度和早上对林初叶一样,摆着张臭脸,不太有耐心,造型做得也有些应付。
旁边的服饰看着倒是还可以。虽是一开始定位的小成本剧,周瑾辰倒是把钱全花在了服化道和制作上。
那天让刘永从服化道廉价感下手不过是为的先从心理上打压周瑾辰的期待感,但以这个体量的剧来说,算高配了,考虑到后续重新定制服装需要花费的时间成本,温席远略一琢磨便放弃了换服化道的可能。
徐子扬留意到温席远目光“怎么了”
“没什么。”温席远淡应,往还在拍戏的林初叶看了眼,0点睡四点起来的人,还挺能熬得住,神色倒没看出疲态来。
他看了眼表“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先回去了。”
徐子扬点头,这才是正常的温席远,回归工作状态的他哪可能一直有时间守在剧组里。
温席远上了车,临去前给刘永打了个电话“把造型团队换了。”
电话那头的刘永一愣“这都开机了,临时换人一下子也找不到马上进组的人啊。”
温席远“没关系,先让他们休息几天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的工作原则向来是,在其位司其职,上岗之前就应该清楚知道自己的职业操守和职责所在,而不是通过别人的提醒来自我检视。
林初叶好不容易拍完了那场戏,兴匆匆下来时却已不见了温席远踪影,只看到徐子扬独自一人坐那儿。
林初叶明显感觉到自己那一瞬的失落。
其实对于温席远,她情感上是有些复杂的。
当误以为他贫困潦倒时,她主动找他,她毫无压力。
那个时候的她心理上认为她和温席远是平等的,也不用担心说结婚以后他的家人会不会对她叽叽歪歪,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因为她是挣钱养家那个,有底气不去在意任何人的指手画脚,也有信心不会对温席远做任何要求同时自己也不会心理失衡,因此在他也认可这种模式的前提下,她有底气保证以彼此最舒适的状态共同生活。
但当她发现温席远财力碾压她的时候,按照这个社会谁有钱谁有话语权的普适性规则下,她可能不得不去屈从于他家庭的种种规则和要求,这个不断放弃自己的过程一定会慢慢造成心理上的失衡,最后很大可能沦为一个两相厌弃的结果。
这样的可能性让她在那天晚上很干脆地选择了放弃。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被人拿捏的阴影里,她对于能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渴望比任何人都来得强烈。
和温席远发生关系那晚她其实一晚没睡,明明很累,却毫无睡意,只是心里很空。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沙漠里孤独地走了很久以后,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同行人,她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遇到了一个陪她一起走出沙漠的人,可一转身,他被直升机接走了,她依然只能一个人在这片茫茫沙漠里寻找出路。
她很难过,但她同样害怕继续那种自己不能为自己做主的生活。
她那时就知道,错过温席远她一定会遗憾。
这种遗憾她八年前就已经体验过了,所以再遇到温席远,她惊喜大于其他。
后来提结婚,她想养他,其实并不是因为他落魄或者其他,仅仅是因为,他是温席远。
林初叶心里其实很清楚,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有这样的冲动。
从中学遇到温席远开始,能让她产生恋爱冲动的只有一个他。
只是学生时代懵懂矜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