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刚回自己的屋子,姬玄时就上门了。
“老身见过王爷。”
“大巫无须多礼。”姬玄时伸手虚扶了一下,大巫顺势起身,请了姬玄时坐下。
“王爷来我巫族,老身无法亲自招待,还望王爷见谅。”
“大巫闭关,本王自是理解。”姬玄时从贴身处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大巫。
巫仪见状,眼角狠狠一抽,感情他一直把这封信贴身放着
大巫看了信,脸上神色未变,“皇上的意思,巫族明白了。”
姬玄时看了大巫一眼,她说得是“巫族明白了”,而不是她明白了,这其中的差别,他能明白。
天武帝的这封信,看似求亲,可其中也有皇权在,巫族无法拒绝,巫仪是大巫一手带大的,跟亲孙女差不多,她的未来,自是要小心斟酌,却如今被逼的别无选择,大巫心中如何不气
姬玄时起身,躬身作揖,正色道“大巫,此番求娶,亦是我自个儿喜欢蓁蓁,还望大巫成全。”
大巫一愣,巫仪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努力当个隐形人。
巫族不似玉都,说个亲都要姑娘家回避,甚至还有当着姑娘家自个儿面说亲的,也好叫姑娘家自个儿拿个主意,因此大巫也没有叫巫仪退下,却没想姬玄时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
“蓁蓁是谁”
这回轮到姬玄时傻眼了,“不是巫仪的字吗”
大巫奇道“我们巫族女子,都是在十五岁生辰当日,由长辈赐字,我这些日子正想着这事呢。”
姬玄时“”
所以,他一早就露馅了
姬玄时下意识去看巫仪,正好巫仪这时候也看了过来,虽是心知肚明,但这会儿都有些尴尬。
“蓁蓁”大巫琢磨起这个字来,“不知何解”
姬玄时定定神道“这两字出自诗经,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乃草木繁盛之意。”
大巫琢磨了一会儿,笑道“这个字甚好,你觉得呢”
巫仪不觉得如何,前世大巫也是以这两个字为她的字,是蕴含了她能带领巫族繁盛的愿望在里头,今生却是多了一层姬玄时的缘故,巫仪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了。
“听大巫的。”
大巫目光落在姬玄时身上,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但这一身气度,就不是寻常王公贵族能比的,再者,大巫是见过天武帝的,器宇轩昂,身为他的儿子,这模样应当不差的。
“王爷喜欢”
“是。”姬玄时深吸了口气,“很喜欢。”
大巫不知他们前世便已相识,只当是这些日子处出来的情愫,但她还要问过巫仪的意思,不过,就算是不问,这桩婚事也是铁上钉钉,但问过了,若是巫仪也愿意,岂不是皆大欢喜
大巫又问了天武帝的身子,姬玄时一一回答,见她面上带着些许疲惫,贴心地提出了告辞。
巫仪伺候大巫躺下,拿了两个软枕头垫在她身后,大巫握住了她的手,“别忙活了,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巫仪坐在了榻边上。
大巫看着她,满是感慨,时间当真是一晃而过,当年那个爱哭只丁点儿大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也要说亲了。
“对这门亲事,你怎么看”
大巫生性爽利,沧州民风开放,有此一问,自然不是要听她忸怩的话,而是真心实意听她的想法,巫仪也不瞒着“一开始,我是有些抗拒的。只是后来想着,天武帝既然开口,便不是我不愿就能避免的,改变了想法与临江王相处,倒也觉得不是不行。”
这话半真半假,却也都能对得上。
大巫拍了拍她的手,“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能想转过来,我很欣慰。”
巫仪想笑,却笑不出来。
前世,那个冒牌货就是为了巫族势力而来,便是她想同对方相处,在对方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工具,谁会同工具产生感情
而她也只当两人之间是合作,亦不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何不同,兰姑曾劝过,但夫妻间的事不是她一个局外人能说的,且说多了也不好,后来见巫仪依旧我行我素,也渐渐不说了。
巫仪那会儿没懂兰姑的担忧,直到某一次去好友府上玩,看到对方夫妻相处方式,才发觉原来夫妻间相处是这样的。
只是,她跟“姬玄时”都是高傲之人,皆拉不下脸去讨好对方,且那时候的形势并不好,她一心扑在了政务上,便是明白了问题所在,也没心思和精力去解决。
渐渐地,两人渐行渐远,明明是夫妻,却仿佛成了王爷和幕僚。
“蓁蓁。”
巫仪猛地回神,“大巫”
“这个字我觉得甚好,寓意也好,且又是王爷提出的,便定下来了,你觉得呢”
“大巫做主便是。”
大巫闭上了眼,“我累了,想要休息会儿,你先回去吧。”
“是。”
巫仪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