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恶魔才能消除恶魔的影响。
在屠夫完颜永琏的面前,铁木真都不敢称成吉思汗;完颜永琏近在咫尺,谁还去忌林阡。
旧景重现,蒙古军意外胆战,白白将卫王赠送在了郭蛤蟆和李戬的行伍间。
但曹王再如何威风, 终究是失心、失态,铁木真很快抓住把柄,多番谴责以挽回颜面。谈判虽然不欢而散,总算没有不了了之;既成,便是俘虏交换。
天色大亮,曹王似乎恢复了平静,说, 可先将伤势危殆的郭蛤蟆送走,绝地武士因是我预料之外, 还待调配人手运送,我与卫王在此候。
聂云这才意识到,曹王适才是装的,曹王早就将暮烟带来了。曹王现在,只是个老兵在断后
午后得见绝地武士,花无涯笑逐颜开,成吉思汗亦重拾底气“果然枭雄,没儿子送终,连唯一的女儿也不要了。信不信,我会将她剁碎喂狗”邪后一惊,几欲反悔,被聂云按住。
“你自己的兵,随你怎么处置。”曹王漠然回应,他知成吉思汗得了便宜还想盟军失魂、失志,当然拒不承认绝地武士是吟儿。
离席后,才劝邪后定心铁木真不可能伤害吟儿,她是这世上唯一打得过林阡的人。
邪后听罢转忧为安,盟军大部分都心境平和, 却唯独卫王骂骂咧咧,大体意思是你以为谁都是你完颜永琏这种圣人人性是趋利避害的,遇到生命危险,自私自保不是很正常吗,做不到你这么高尚我就是恶劣吗我
成吉思汗遥遥听得只言片语,笑而转头对林陌说“挑起卫王不忿,才是这场谈判最大的后劲。”
成吉思汗和曹王都不知道,他俩刚才一直在各谈各的,谈判成功只因为各自达到了目的、并以为对方也达到了自己所以为的目的。
“岳父适才预判、甚至推动了卫王说出质疑金宋共融的话。”林陌重见曼陀罗和扶风,心底才落了块大石头,不经意间连称呼都改了。
“只是没想到曹王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大。”成吉思汗一怔,点头,“莫要小看卫王的作用,金朝好戏还在后面。”
“曹王他会否上心、防备卫王争权”林陌问。
“见惯了英雄豪杰和勾心斗角的曹王,最容易忽略卫王那种庸庸碌碌。”成吉思汗摇头,“在他看来,卫王是个无缝的蛋。然而,只要是蛋,一敲就有缝, 关键看几成外力罢了。”
“父汗,咱们可不是苍蝇。”拖雷大大咧咧地闯入帐中,笑。
“所以曹王不懂,卫王我本就想放。奇货可居,可不如鼠屎在锅。”成吉思汗笑抚幼子,拒不承认他是被曹王震慑。
阿甯也带曼陀罗来与亲父相认,林陌不忍看血浓于水便寻借口退出了帐外。
林阡是恶,吟儿是善。林陌向来在清浊之间。失路之伤,国仇家恨,使他不可能归降林阡而只能远走蒙古,也曾听说成吉思汗残暴不仁,他想,没关系,他可以尽可能去影响、融合他们,
远眺群山、群雄,慨叹自己身世浮沉所幸还剩两三同道,惋惜留在身边的亲人朋友越来越少,恍惚月氏城枉死的无辜民众,惊惧成吉思汗与曹王截然相反、自己全黑和天下皆白哪个先来
不欢而散的岂止谈判桌上的成吉思汗和曹王,虚空中的林阡和林陌
虽在使节队伍的末尾,移剌蒲阿却是身为叛军首领的完颜瞻、完颜彝共同的目光焦点。
后背被深情厚谊灼得滚烫,由不得移剌蒲阿不转身看。马耆山、归云镇、天子岭,不知多少次生死偕行,完颜瞻是他的上级和救命恩人,完颜彝是他的下级。
今日重聚,聚又成散。林陌在北,曹王在南,敌人变盟友,同袍却割席,谁又能指责谁背叛了谁。
“良佐,是你跟我说,国家危急存亡,王府生死攸关,个人恩怨何足道。就算你哥哥生死未卜,你还能压制对亲人的担心,打出一场又一场漂亮仗”移剌蒲阿尚算克制地问出疑惑。
“父仇,国仇,都在林匪”完颜彝攥紧拳,也不理解他的选择,“王府不存,此乃夏境金宋蒙全是外人,管西夏危急存亡”
“当初我们勠力同心,即使身处绝境,也不止一次把林匪置于死地,为什么就不能打完会宁之战”这时,完颜瞻问蒲阿。
这个人,是良将,儒将,单凭从容的神态就能传递自信、凝聚军心,当初就是他对蒲阿说“败那么多次了,谁怕输记住,只要我们不死,下次还是我们、每次都靠我们守护家园,共御林匪。”只不过,蒲阿早已随曹王一起,把林匪二字,改成了成吉思汗。
此刻,蒲阿促狭地笑,回应他俩的夹击“镇戎州的天子岭之前,你、我、我们三个就都已被林阡俘虏口口声声会宁之战未打完,会宁之战你们谁都没打你们一个都没参战,怎知道当时的情景是不战而降而不是七擒孟获之后的水到渠成西夏如炼狱,你比我更近,人云亦云没一点自己的看法吗”
完颜彝千言万语涌上喉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