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与黄河之势使山岳潜形,刀枪与甲胄之光令日星隐曜
正月廿八,数万蒙古军南侵,千余盟军背水一战。
皆有残损的孙寄啸和赤老温,剑刀从山顶纵向斗到山脚,一路排风宕云,不知离主战场几多远也。
同样属于主帅的林阡和白玉京,则横亘于己方阵营前,以身划界,纵使彼此斗得是天昏地暗,都始终未离开过这一处难得开阔的战场平面。
尽管他俩状态都不在最佳,到底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霸刀悍然似雷电,饮恨清寒如霜雪,卷起百十里沙石混走、草木乱飞,愣是教哪个敢死队也不敢送死,
于是乎几万人沿黄河布阵却布了个寂寞一动不动聚精会神了将近一天
直到这昼夜交替之际,白玉京的霸刀才总算出现个破绽,被林阡敏捷洞察、饮恨刀趁势驱入,白玉京一惊应激,袖中竟全是硝石,林阡忙于接他的“天上下刀”,无暇顾及突兀燃起的紫云青烟,眼看就被这波意想不到的偷袭推出平地,极速坠跌, 也引得战场急剧倾斜
“不好掉水里了”足尖一点,虚立河浪, 林阡灵光一现, 笑, “刚刚好”果断反手引潮,一边极速浇灭了寻来烧他的火蛇火龙, 一边迅猛轰击向原以为乘胜追击的白玉京。
攻守相易却见白玉京凌空而上,魄力非凡地踩碎这连番水攻,真气运足, 袍鼓刀厚,血影碧光齐推到林阡头顶,竟是霸刀第四篇到第六篇连发。
超常发挥,攻守再易还是被林阡预判正确,蓄势含劲久矣, 执刀迎刃而解, 强招迭出正是“水浮天地寄虚空”“波上莲花水中月”。三兵四手交错, 岂止黄河水被卷入万物不分, 鸿蒙混沌。
“他二人刀法,都是山不让尘成其高,海不辞盈有其阔。”昆仑掌门赞叹不已,“虽然都是包罗万象,但相比霸刀七篇,饮恨刀更为清澈、通透。”
“我曾和仁多庄主一样蹊跷, 盟王以前内力真是零吗如今信了。”野利家主说,“内力为零,就是率众无数”
可惜仁多庄主却在义庄被焚时,因抢救物资而陷于蒙古兵阵, 至今下落不明, 无缘得见此战。
终于,不可避免又回到了义庄擂台上的决胜之招。当林阡“肃肃凉风生, 加我林壑清”“寂寥天地暮, 心与广川闲”诸刀纷至沓来、前堵后拦左封右锁完全不给白玉京出刀机会,白玉京再难攻击、不由得冷笑一声“就这么不敢看我的第七篇”
有个现实说来好笑, 昨日擂台上林阡之所以能妙手偶得饮恨刀第十八层之稳态,正是因为他排斥看到霸刀七篇最后一篇的悲痛欲绝,所以宁可以囫囵吞枣的形式,三下五除二把白玉京砍翻在地。
“手下败将, 为何要看”说话间,林阡凌厉劈斩, 将白玉京四面连击的刀气,精准无误地到处砍断。火把下,黄河上,万物通灵般呈现一番风起云涌。
“不想探清,尊夫人战死前,有否遇见过我么。”白玉京笑。
林阡心中一颤,脑海中穿插过这两日盟军也在猜测和流传的两个关键词,“内力极高的老者”,“不知来历”,长久以来蒙古军谋杀吟儿的剧情都断断续续、不能串联在李全之后、哲别苏赫巴鲁之前的那个连吟儿都分辨不出的强者,会是他吗
“会是我吗”白玉京抓住战机瞬然反杀,刀影猛掠长河,掀起层层巨浪,齐往林阡席卷。
在发现嵬名令公被林阡藏兵之前,蒙古军是按照“林阡毫无胜算,只能凭武功出奇迹”来备战的,自然从一开始就把他的武功看作算计的重中之重。“林阡的饮恨刀,一边创新,一边巩固。创新一层,魔一次;巩固一层,佛一次;但,十八层似乎不一样,佛魔一起到刀上”
如果林阡的刀法能多几次既强又稳,那世间高手们是半点奋起直追的可能性都没了;趁他的十八层才刚在擂台上出现过一回,趁还有个白玉京能望其项背甚至打平,这两日, 蒙古军大可不择手段来拖垮他的状态那么,什么事能让半只脚踏进佛门的林阡不再气定神闲
正是白玉京作为林阡的对手, 在林阡打得不可开交完全没脑子细想的时候, 主动承认自己是林阡的杀妻之仇
“是不是你, 你都得死”林阡双眼通红, 真有走火入魔迹象。
话音未落, 双刀暴起,河面剧烈炸裂开来,激得冲击波纵贯天地横扫全境。适才白玉京掀起的“巨浪”,霎时沦为涓涓细流。
“何人不死”白玉京笑看林阡被霸刀第七篇干扰心境愈演愈烈、轻而易举就中计入了自己刀局、徒有这毁天灭地的声势却满身破绽眼神一厉,遽然收网,一刀毫不留情地穿云破浪扎进他胸口完胜
谷顯“轰”腥风血雨间,惊涛骇浪间,不止林阡顷刻被卷入漩涡,更还有旁观兵士被赫然震飞。
白玉京正自松一口气,忽听得“啊”连声惨呼,好像不是为了无辜受害,也并非预想中的敌军哭主,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