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山而入数百步,洞穴窈然,深不见底,常遇火尽风寒,不闻生灵气息。
整个世界如被隔绝在异度空间。幽暗凄清的彼岸,剑冢里隐约万刃嘶鸣。
“且都握紧刀枪,其它全别轻信。”战狼低声提醒,已转到曹王阵法中来,就连自身重力也别相信
呼吸的气体全在往斜路跑,脚下经行的地方会突然扭曲,能赖以生存的只有手中兵器。
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昔年南石窟寺、环庆玉皇山、河东魔门共打渊声,领路的天尊岳离都会对金宋群雄提醒一句“小心”,历历在目。
有惊无险穿过一段还算静态的剑林,由于间隙太窄、锋芒又削铁如泥,所以封寒这种稍微胖一点、移剌蒲阿受伤肿一点的,都没法过来,唯望洋兴叹。
恰好这洞窟中点点磷光游离漂浮,若从高处俯瞰高低不平的古剑们,那可真是一番波光粼粼景象。美则美矣,全部来自年代久远的尸骨,阴森可怖。
“完颜阿骨打,女真开国君主;完颜娄室,活捉辽帝,横扫晋豫;完颜宗望,靖康耻缔造者,俘虏徽钦二帝;金兀术,韩世忠、岳武穆和川蜀吴氏的最强对手”不同于金宋群雄们屏息凝神,林阡好像是做足功课到溶洞里旅游的,一直东张西望在寻找陈旭所说这四把剑的可能所在。
刚才的剑林是静态、闪光,他觉得,最可怕的应该是动态、辉光正自思索,被封寒嫌弃,振臂遥遥大喊“林阡,正经点”
不吼则矣,这么大的声音响彻一个深邃、腐朽的黑洞中,蓦然就引起一大片雷辊电霍,霎时有守护之剑龙腾虎跃,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飞窜向这唯一核心,视觉万剑齐发,听觉震耳欲聋。
“迎敌”战狼话音未落,盘旋飘荡了多时的杀气已蜂拥而下,金方用来凑数的几个哪有力气提刀携枪。
但说时迟那时快,血狼影、楚狂刀、月牙鎏金铲的缺口,刚好与冯虚刀、寒星枪、白门四绝艺不期而遇
齐齐簇拥着饮恨刀锋芒激斩而去,金铁交鸣,虎啸龙吟。
立竿见影,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空飞。
“封大人,打得好吗”林阡笑问,代替战狼率众乘势而上,衣袍间一幅破碎波涛之景象。
“好,好”封寒这才松了口气,说话间视线骤然开朗,原是因为外层剑林被林阡连根拔起、磷光也就三下五除二地堆积到他和移剌蒲阿的眼前来不夸张地说,山那么大的一盏照明灯。
“生前穷兵黩武、杀人盈野,死了就会有戾气存乎刀剑、被后辈们误用而遗祸人间。”林阡边左冲右突边对后面的说,“所以说,尽量不要偏离侠义道,在场的各位都要记得了。”
好吧林阡这番话让他们觉得,他们也不是来战斗的,而是来开会的
“林阡,这是我军先辈,你措辞,客气点”连战狼都忍不住擦起头上冷汗。
守护之剑虽前仆后继却逐一溃散,是以众人一路跟着林阡踏海平山,不多时便突击到了至尊剑灵的休整之处。本该亢奋、激动,大金高手们却忽而犹疑,出谋划策是一回事,真遇上了是另一回事,虽然只是亡者身上的戾气而已,但这些毕竟属于他们的嫡亲的老爷爷
尤其完颜阿骨打,女真开国君主,哪能战沾都不能沾啊此情此境像极了他们把外贼引来撬龙脉
越是突发奇想,越能付诸实际;真要深思熟虑,这仗绝不能打
金军稍有退缩,宋军几人暴露在一道忽然开启的巨大青芒之下。只听得孟流年和柳闻因双双惨呼,两人皆被不知何处射来的弧形剑气击伤,亏得解涛和完颜瞻眼疾手快救援方才保命,他们却因体力不足而只起到个医护的作用。
战狼和薛焕等人匆忙收起杂念重新顶上,但见最前沿的剑灵缭乱、颇有群魔乱舞之盛况,似在嘲笑,谁要对谁客气
“是忠烈王的剑。”仆散安贞先认出来,那剑却东飘西荡,于半空变幻万端,稍顷就已不在原地、世人再难窥得行踪。
林阡隐忍片刻,倏地冲着右上一角就是一刀“听说金兀术胆勇过人,每战必亲冒锋镝、进不避难。怎么,被韩、岳、吴三位将军打怕了看到宋军就躲起来”
刷一声,那剑灵被激倾泻而下,挟青光紫气悍然轰砸,一如林阡形容的那般,呈现出超乎寻常的勇猛果敢,
大金群雄一则不敢冒犯,二则确实追不上这鬼魅速度,便只能呆呆望着那无主之剑化作万千气流,同个时间从无数方向争相向林阡席卷。其情其境,林阡就像提刀站在个高速旋转的瀑布里,不仅中心是疯乱的电闪雷鸣,四围也全是狂风暴雨横冲直撞。
再瞅林阡一眼,他的表情透露出他的真实感受这喷泉,真美啊
还是个炫彩的
“真是忠烈王兀术”当是时,剑气末端幻化出传说中金兀术的影像,一身大红袍,外罩黄金甲,胯下火龙驹,手运千斤刃,只不过那些碎片终究还是稍纵即逝,因为
漩涡里白光疾掠,一黑影出刀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