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郭仲元一声令下,电闪之间又出四箭,正是唐门暗器“追命”,顾名思义,为置人于死地,箭尖必染了致命剧毒。不过,此刻不管是明处或暗处的金人,看柳闻因单膝跪地好像放弃的样子,都默契把这又一轮的明枪暗箭换了目标万千杀气,齐齐冲着重伤未愈的杨鞍去
千钧一发,柳闻因也分不清是为了徐辕哥哥的嘱托,还是为了林阡哥哥的期许,一跃而起奋不顾身地持枪挡在了杨鞍面前,拼死对花帽军和唐门群敌扫出一道空前强烈的弧光临危偶得,枪势激猛,如寒天火烧,一刹有浩荡正气直贯长虹,又似星辰猝灭之际,剧烈地排宕向广袤无垠的天地。
出手前,她知道这一瞬朝着自己身上打来的,不仅有那四支利箭还有至少五把利刃,正面冲突,很难,
那又如何,尽力便是,迎刃而上,有幸在出手后悟出了现阶段的最强一枪,灼热锋芒能覆盖周身丈余,在这范畴内的任何利刃遇之则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真好,她柳闻因也做到了纵横疆场无人敢撄其锋
可惜她终究受伤在先、跃起太过仓促,削得了近身锋镝,却拦不下从兵刃上散射而来的毒液毒粉,霎时死亡气息纷纷扬扬将她笼罩,何况在她下落的一线之间,斜路里更有另一个劲敌往这里扑了过来,是要加速她的死吗
不过,倒也不怕。在这比一息更短的时间里,好像想起了首阳山上和自己勾肩搭背的父亲,好久不见了,爹“哈,闻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说来给爹听听”明亮的天光下她正待回答,有个声音在背后不经意地升起“她终于能领兵打仗了,自然高兴。”是那个人吧,那个人能懂。
“据说,有人想要超过穆子滕,为短刀谷争到一个枪神的名额。”宁阳之战那个人的鼓舞。“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那年他入魔归来在泰安对她的赞许
林阡哥哥,此刻我在山东,我就代表了你,你若在场的话,应当就是这般对杨二当家以身相护,不拼到最后一刻决不罢休。
不对,为何这么久了,还没到最后一刻
猝然一惊,怎么那个朝她扑来的劲敌背朝着她,看上去不是来加害反倒像是并肩作战
轰一声震响,她和那劲敌先后落在杨鞍身前,反向看去,适才她没来得及砍翻武器的漏网之鱼们,全都中了各式各样的暗器毒器倒在地上死死伤伤,而那个不顾一切朝她扑来的人,对远一些的金军发暗器手法奇快的人,也是一样的腹背尽血奄奄一息因为挡护住柳闻因的关系,所有的毒液毒粉都如碎片般扎进了那人的身体,使那人一瞬间就全身破溃、体无完肤。
惊天巨变,鸦雀无声,那人撑着一口气给柳闻因追射了唯一还毫发无损的仲元一次“天女散花”,方才安心地瘫倒在地,同时一口鲜血从那人的口中喷了出来。
“啊”柳闻因在还未彻底想通的刹那本能惨呼了一声,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撕心裂肺,远远盖过了腿脚本身的疼。
一瞬几丈内都没什么活口再敢上,再一瞬好像杨妙真还是张汝楫顺利打破了金军结界周围的一切暂时都和柳闻因没什么关系了,她虽还懵懂却疯了一样地想要去堵那人身上被毒烂的伤口,然而才捂上去手指间就全是那个人的血,血浓于水
“别碰我,是寒毒”那人不停地吐着血,却如昨般冷酷地朝她疏远。
“娘亲”这个词对闻因来说,从来都是陌生而急欲探索,然而又万万不敢去触碰没想到会在这生死关头意外降临而不得不顾,眼看着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她听到凌未波呼吸越来越急,惊惧之下赶紧给母亲过气却力有不及,忙不迭地哭着抱住母亲试探着喊,焦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别闭眼啊,别闭眼”
晚上在婚宴上看到凌未波突然变脸,柳闻因一时气愤、先入为主,以为凌未波的偷窥和落网都是今夜金军计划的一环,然而一旦抽除了偏见,她立即就理清了时间轴那时候楚风月还在牢里被关着,金军怎可能想到后续的抢婚计划和要求凌未波在侧面做内应凌未波根本就是自发来看她的,因为听说她要嫁人这才关心地前来看她,遇上解涛和她武斗,怕她出事所以出手救她出现不是计,落网不是计,救她更不是计她怎能不抽除偏见,还要母亲拿几条命来救她
“傻孩子,还想杀娘亲娘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凌未波脸色已变得死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一边肢体还想将她推远,推远的原因太简单,这是寒毒,靠近会沾染。
柳闻因那时却还完全不能懂,那先前呢,为什么连和我交流都不肯,你被金军抓了什么把柄是吗
“凌未波,你终究叛国”仲元一瞬从围攻领袖变作孤家寡人,一边紧张地瞪着凌未波袖间可能还有的暗器,一边久久不敢进入充斥着寒毒和死伤的领域,此刻他与柳闻因母女之间,寒意凛冽,烟气腾腾,植被这么快就全被毒素污染后坏死。
进难,退亦难,寸步难行,只因他也身受重伤,怕稍一移动就倒毙当场,只能努力调匀气息并拖延时间。
自从在山脚错过徐辕后,郭仲元就知道上策完全落空,本想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