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林阡正抱着酒坛侧卧在虎皮宝座上呼呼大睡,忽然感觉背上有点刺疼、而且是密密麻麻的那种,好像有针在频繁戳他一样
醉醺醺地转过头看,果然有人拿一根针,正对着他后背不停地扎上刺下找死啊他正准备摔了酒坛子干架,定睛一看那位却是他跟徐辕讨要的压寨夫人,收敛敌意壮起胆子想要训斥一声“毒妇”,突然又发现她原来是在给自己缝补衣服,可是
“为什么你补衣服要穿在这个人身上补”不能脱下来补吗
映入眼帘的女子,只是换了副神态对他,竟呈现出顽皮跳跃的又一面,眼波潋滟,灵气逼人。
“习惯了。”她笑得甜美,他看得愣神。不知道他被她算计了,她正给他重组记忆呢。
“哦”他不忍斥责,只好服帖地重新趴下给她缝补,片刻后大概是习惯的关系不再觉疼,百无聊赖之下,大胆玩起一绺她滑落到自己身边的乌黑长发,一时兴起,在手里弯弯绕绕百转千回。
轻松无比,陡然奇痛,他猛地惨叫一声“疼”原是那女子狠狠压在他背上伤口。
“听着。以后别再这么不惜命。比起你遭不测,我更宁可我死。”她停下针线,绕到椅侧,带着深情俯下身来捧住他脸,认真说。
他原还在玩她的头发,忽然也正经了起来,凝视着她双眸,忙不迭地回答“可我怕你死”
她怔在那里,咋舌许久,不再忧郁,一笑粲然“既然喜欢我,那就与我回静宁,回盟军,回到属于你的天下。”
“不。”他坚定地摇头,一把抓住她手,“出嫁从夫,你应该跟我留在大圣山,做压寨夫人,打理我的临江仙。”
她原想威风凛凛地压制他说,即日起临江仙全部归盟军所有。但见他眼神真挚,她实在是拗不过他“压寨夫人啊,可以可我的东西全都在静宁,要回去收拾了带过来,那边太危险,你护着我可好”
“好”求婚成功,漫卷酒坛和椅子喜欲狂。
吟儿便这般利用美貌的诱惑,连哄带骗地把林阡从定西带回静宁。
林阡重现、回归原位,这在世人眼中是何等的顺理成章临江仙群匪列队欢送,西线全体盟军翘首以盼,王坚余巴不得早点去见各路英雄,天骄辜听弦郭子建等人也算得上千里接龙头只有一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企图阻止林阡离开大圣山,阻止不了便跟着林阡的车驾奔了一路,梨花带雨,情深义重“大官人,你昨天晚上还答应我,要和我留在大圣山上的”
“我去去就回来。”林阡诚恳地对她说,然后指着一旁的吟儿,“以后大圣山,都听她做主。”
“好的大官人”柴婧姿听他说肯定回来,才吃了颗定心丸,停了几步又追上来,“大官人,可说好了,奴家不要当外室,要当二房”柴婧姿虽然畏惧吟儿武功,但打量她个子小小的、私底下没在战场上那么凶,于是把心一横美貌必须恃强凌弱,二房气势一定要比正房大
既然要示威,柴婧姿当然不能听他说会回来就轻信,一定要他跑到哪里她就纠缠到哪里
“这些鄂北人暂时都放在后军。待到战事稍事平定,便听凭他们的心意,是留在盟军杀敌还是回到家乡度日。”吟儿只能如此批示。
在离开大圣山前,吟儿所做之事有四其一,将大圣山的防御体系交托给辜听弦赫品章善后。首先,务必找到战狼尸体,否则归为“未死”看待,此外,昨夜发生劫狱变故,战狼布局那般完美,证明控弦庄无孔不入,所以绝对不能重外围而轻内部;
其二,叮嘱郭子建及其一干麾下,继续给定西一带的战事扫尾,尽快拔除刘铎、把回海残部。
其三,下令把金蒙大理西夏的所有俘虏,先押解去黑山监牢关十五天,其后再酌情释放。
其四,在了解林阡这些天的遭遇以后,她下定决心,目睹过他落魄样子的人,包括段亦心在内,在盟军能少一个是一个。
她忖度过,这些鄂北的男男女女都很识大体,但柴婧姿和林阡毕竟有类似爱情的东西,所以吟儿狠狠瞪了林阡一路,林阡的这些新麾下,怎么有种尾大不掉的感觉
不过,柴婧姿再怎么棘手,如今也不是首要矛盾。吟儿回想起林阡昨晚差点恢复记忆却被自己瞪没了,赶紧收起凶悍,极力温柔以对。
林阡兴高采烈地护送自己压寨夫人回娘家,原本只打算喜气洋洋地走一趟,谁料一旦靠近那万灶密布、军幕星罗、兵来将往、刀枪林立,他心里就觉得异常熟悉、紧张、窒息太蹊跷了,脸上肌肉禁不住地抖,两只拳头里握的全是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怕,明明他执过刀、穿过战衣、屠杀过人啊,可是这地方的兵马和鼓角铺天盖地向他压来又透出去,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这过程中已经被倾轧进了它们、并与它们一同流散到四面八方,不再属于他自己。
那感觉,一点都不疼,却因为漂浮,而令他感到害怕,难道说很多幻象其实是真的。
神虽漂浮,脚如灌铅,离帅帐一步之遥他却不想再走,求救性地四处张望,最后,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