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她推开那些还能保全的麾下,奋不顾身朝越来越小的厮杀声里追赶,她也说不上来她今天是怎么了。
渐追渐近,终可见宋军百余兵马阵列于前,血肉横飞的却没有一个宋人,只有金兵。核心处那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中年男人,死死抗衡着的五光十色庞然大物,正是无影派教人闻风丧胆的“日月晦明毒阵”
封寒精通“湮灭之道”,故而虽是殊死一搏,仍教那位操纵毒阵的金陵也流失了大半气力。
然而可惜他早是强弩之末,她赶到这里的一刹那,目睹着他的身影缓缓下沉所幸宋匪被他的枪势所惊,暂时还没人敢上前看他。
“没多少人,还有机会”孤夫人努力遏制泪水调匀气息,才刚提剑冲到阵前拉起封寒,斜路却传来又一轮的军兵呐喊,原是紫蝶剑孙思雨一骑当先。
“不是叫你走的吗”封寒满口鲜血地倚枪站稳,回见她时怒不可遏,苍白的脸上俱是黑气,原来奄奄一息竟还中了毒吗
“原想带你一起走的”孤夫人心中一恸,“走不了,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弃械投降,可免一死”孙思雨驰马厉喝,端的是英气逼人。
“小丫头,械在骨血,弃不掉的”孤夫人冷笑回应,扶紧半昏半醒的封寒,然而嘴硬心硬身体却不听话,两个人一个腿受伤一个濒死,竟不必别人逼迫就要跪地失节。
“封寒,死之前我满足你一个心愿,你不是想娶我吗就在这里,夫妻对拜如何”一同倒地,瘫坐不起,孤夫人微笑捧起他脸,不去判断封寒到底有没有死,也不管四周的群敌环绕,当下便操纵着封寒对拜结为夫妇。
“这”这般在千军万马中的毫无惧色,孙思雨只在师娘脸上见到过。
金陵感同身受,不免长叹一声,却哪里可以心软号令还是要下“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宋军将士一拥而上
陡然却似黑云压城,伴随一声轰然震响,那突兀出现的黑云径直压往整个散关区域,霎时龙挂四起,席卷遍地尘沙,引发一连串的山石炸裂乃至雷电交加。原还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封寒和孤夫人两个,竟在眨眼间被一道若有若无的血影裹挟走,非但如此,由于有骇人气流经过,冲在最前的南方义士团出现死伤。
“这怎么回事”孙思雨大惊赶紧持剑救护,一瞬功夫天色却恢复明朗。
“战狼先于胜南回来了。”金陵看出适才过境的是战狼的血狼影,暗叫不好,越风才归,强敌再临
孙、金二人才刚移动,冷不防地都是一口鲜血冲到喉咙是的,适才那黑云跟人间强行一触,她们都感觉到身躯被什么压紧过,心有余悸。若非那杀伤力是群攻效应,只怕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压在一起了。
战狼从中线折返西线,原也是众人的意料之内。他本就是从这里出去的,终有一日会回来。
只不过宋军都无一例外地在心里默念祈祷过战狼被耽误了,回来得迟,比主公迟。
除了默念,也有行动,譬如重建襄阳的孟宗政、穆子滕,重返京湖的沈延、沈千寻,自动自觉、各显神通地或纠缠或拦阻过他。
所以战狼终究没有在“林陌力压天骄主母”那样一个盟军最危险的时候归来,迟了三日,趁这三日,被吟儿诛吴而振作的宋恒等人刚好反过来激励了吟儿,令她在恢复精力后立刻就与天骄合作、打出了针对林陌的翻身之仗。
有天骄在,又何必惧怕那郭蛤蟆箭上的软骨散呢听闻越风也已在赶往定西的途中了混战中吟儿越打越是振奋,不自禁地嘴角带笑,胜南,虽不及你在,但我们相加也算有你九成了吧。
那笑容远远入了林陌的眼,不再眷恋,只是憎恶“宋军此景,真似志犹存,薪尽火传。”
“不,是回光返照。”无声无息间,那人出现在他的身侧,面容深沉,目光犀利。
“段大人回来了。”林陌初始当然没想唤战狼这个称谓,早年在建康,战狼叫尉迟和,是林陌的岳父大人。同样的一副五官,气质却全是和蔼。
林陌心里难免有个念头浮起,但想到回不去了便再也不去想。
“这凌大杰实在不力,竟连宋军盟主都及不上吗。”战狼才观战片刻,便皱起了眉冷肃。
“她如今有诛杀吴曦和无招慑我的战功在身,是宋军士气高悬的最大因素,若再当众胜过凌大人,不知会是怎样的盛气凌人。”林陌冷哼一声。
“吴曦是她杀的”战狼一惊,他听到的是安丙。
其实,吴曦之死本身就已经足够令战狼惊愕。
宋廷原计划重用川蜀旧臣如彭辂、隔空策反吴曦集团内部中层官员,效果不大;又想以高官厚禄直接策反吴曦集团内部高层如禄禧,效果也不大;结果,蜀军下层官将如李好义李贵杨巨源等人不请自来,反而先于宋廷近距挖动了吴曦集团的二把手安丙,里应外合对吴曦一击即中种种现实,都指向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时还在襄阳的战狼怎能不惊愕,宋匪主帅俱灭的大好时机,居然教圣上口中的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