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暴死”之说,实在听得凌大杰等人心花怒放,但思前想后总觉得还有些郁闷“不是说天之咒吗,怎生那么多女人拼了命地往上靠该不会带来什么转机吧”如果没有段亦心在林阡之侧、没有柳闻因和杨妙真陆续追赶而去,凌大杰觉得会更好,林阡死亡的可能性更足。
再多的兵将、高手、谋士,盟军再怎样牵挂林阡,也万万不能为了寻他再动了。战势急转直下,虽只少林阡一人添林陌一魂,整个天下却大有金强宋弱之势只少林阡一人盟主失踪,军师病危,怎会只少一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抗金联盟会愈发人心惶惶,直至空中解体,被金军各个击破。
“抗金联盟去再多人也是徒劳,林阡在中箭那一刻便已死了。”战狼对现状实在太过满意,也清楚,后续的事,只要顺其自然即可,宋军必定会有一段时间的垂死挣扎,指不定会由二线兵将打出怎样的漂亮仗,对此金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记住,宋军终将是会败的”,林陌刚好可趁这段时间修补他和曹王府高手们的“合作生疏”。
“穷寇勿迫。”因为知道宋恒等人也曾不堪压力滥杀,所以战狼在离开西线时对凌大杰留下了这样的四字方针,别逼太紧,狗急跳墙。
“段大哥,您要走”凌大杰因为他旋乾转坤的能力,对他有所改观,无论何时都带着崇仰之意。
“中线、东线,能收拾多少烂摊子就收拾多少。山东,我也得会会那个红袄寨内鬼了。”战狼从来都意识超前,唯独对师弟难以估算,不过,这一刻,他满意地望着林陌身边、正对其引荐新人的轩辕九烨,嘴角露出一丝心愿得偿的笑,“还有,柏轻舟若能病死便罢了,若不能,你们也要想方设法将她移除。”
“是。”凌大杰关心地问,“段大哥,曹王他,何时放”
“宋军输一场大仗后再放。至少有一个华一方、郭子建、孙寄啸、宋恒、厉风行那样的统帅身死,才会起那个分崩离析的头。”战狼说,曹王不能放,是因凤箫吟绝对不能放。
“唉,苦了我家王爷,水粮当真充足”“神秀他们都注视着,军医也就在其中住,放心。”
离开会宁战区之前,战狼亲自去了那个必杀之地,那时它已是金军领地,它真是金军的福地。
阳光可真是刺眼啊,他伸袖遮住,满足地回味起那一晚的所有阴暗,所有鲜血淋漓,所有大逆不道。
和那个不知道是卫王还是夔王的政变元凶一样,林阡离他和林楚江“北定中原”的理想,真的也只是一步之遥。那又怎样呢,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数十年来,你烘托着他上巅峰,却同时埋伏着对他挖根基,等他上最高你挖他最低推他倒,如此,便可轻松窃取曹王成果,对他取而代之。”完颜匡曾说,元凶对曹王何其残忍。
命途对林阡,也是一样。
一样的,暂时这成果都同归林陌。
欣喜之外,如果说有一丝抑郁,战狼也有。
这季节若非战伐,大约也是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吧
大理四季都是这季节,建康呢,有时候这季节像四季。
拜师学艺的前十几年他都在大理,和师妹青梅竹马,过着阳光明媚的日子;被渊声打“死”、死而复生后帮曹王构建控弦庄,以尉迟和的身份潜伏到南宋“大潜潜于朝”后,他大半时间都在建康,和妻子、第二任妻子生死与共,过着瞬息万变的生活。
对妻子,他虽不甚真心,却有战友情谊,何况连累她早逝,终究有所亏欠;对第二任妻子,情感则更淡,几乎完全是搭档关系。
对师妹,却显然不一样,男人对初恋总是投入最深挚的情谊,若真心相待却被伤得体无完肤,注定就会开始在情场逢场作戏,“反正她们谁都不是你”。
初到建康,妻子初孕,他就和一个叫小玉的青楼女子打过交道,他不是好色之人,那女子,五官轮廓,神态举止,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师妹,他虽怀疑过,却也推翻了,师妹怎会那样温柔
自从妻子中毒箭,他便焦头烂额,再也没去找过她,后来尉迟雪出生、他想起来再去寻时,鸨母说小玉早已被其他的达官贵人赎身,从此再无联系。
和师妹一样,在他下山后,就再无联系,不过是生命中一段插曲。
他将近五十年都没有再回去,师妹也从来就没有出过山,他一直这般坚信着。直到段亦心出现了可是年龄只有三十出头,才让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师妹确实没出过山,隐姓埋名怎么能叫出山,出山的只是小玉而已。
他很想问她,既然后来宁可委身于我,说明你对我从来情根深种,这样一个浓情蜜意的你,怎可能为了一把剑就与我决裂,冷漠如冰,可是,为何你不以真实身份来寻我重温旧梦
苦衷真相该找谁问师妹,你和我的唯一骨血,恐怕都失在了我这一生最妙的一计中了。
叹了一声,敛起衣袖,不再驻足,继续远行。
虽然从距离上应该先中线后东线,但亲疏程度上,还是先仆散揆,后完颜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