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对宋军复仇的林陌让步不管陌这次是被骗还是自愿,他都还抱存希望陌能回归,所以他一边不改原则地决定、要挡在陌的正对面保护盟军、将双方的伤害和罪孽降到最低,“不回避与他交手,要报仇尽管冲我”,一边听从了轻舟、覃丰等谋士闻讯后的建议,在兄弟俩当真刀兵相见之前,先从唯一的纽带玉紫烟入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不残忍,自是最好”。
“虽然林夫人仇视盟军比林陌更甚,但主公派去的人都请只谈亲情。”轻舟虽身处陇南养病,看问题仍一针见血,写信称玉紫烟为“林夫人”。“林阡”是那位林夫人在世上最愧疚、最疼惜和最有求必应的人。
“我的阡儿,笑起来最是可爱”虽然,幼年丢失前的记忆早就模糊,但这双饮恨刀却还代林阡记得,那个逗弄着襁褓里双生婴儿的年轻美貌女子,脸上荡漾着的初为人母的幸福笑容。
“阡儿,阡儿,你在哪啊”“紫烟,阡儿已经死了”“不他没死那死婴不是阡儿”“紫烟,跟我回兴州”“不,我留在这里找阡儿,一日找不见他我一日不走,一辈子找不见他我一辈子不走”“你疯了”“林楚江,你放弃了,我却不会忘的,我的阡儿,笑起来的时候,耳朵喜欢动”那女子本就性子急躁,遭逢大变后歇斯底里愈发疯魔,直到改嫁他人、遍寻名医了多年才好转,最终还是离开了那个失去林阡的伤心地。
“娘亲”林阡看刀看得魔怔,只觉得越来越多的自己都去了刀里,而越来越多的刀意被置换进躯壳,耗费极久,才终于又换回来,却好像没守恒、损失了一些
倏忽肩膀一痛,一惊蓦然回神,迎面明晃晃的一锤当头猛砸,怎么回事,我是何时上的战场怎么现在是亮堂堂的白昼回神的一刹,高风雷及其雷霆战锤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千钧一发,林阡的心脑完全不知该怎么调节情绪、刀却有迎接敌人绝杀之招的手感,于是在心脑完全不受控制的一瞬之间,刀最快也最自然地、对最强也最易入魔的一招发起诉求
却忘了,以现在的他对付高风雷,完全用不着第八阶以上刀境,而且凭他大病初愈的体力、并不能在仓促之间打到那么高
入魔边缘,遽然再临。众人惊呼声中,高风雷头破血流而同时金军中剑光暴涨,正是那战狼抓紧战机果断出阵、“血狼影”极速掠斩而至。当是时,林阡虽勉强寻回了一缕神智,但刀法已正中战狼下怀、磅礴中充斥着凄惨和颓丧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瞬然就从好不容易攀上的第九层垂直坠落,却还不依不饶地要再爬第十阶自寻死路,心念影响意境,林阡刀中原本澄清的冰天雪地,无能为力地被诱导成遮天蔽日的教人生无可恋的暴风骤雪,“这战鬼,说入魔就要入魔,所幸最多只陪葬此间战场的几千人”战狼精打细算,原还稳操胜券,笑却僵在嘴角,宋军阵中最及时杀出的一剑,本身轻盈不足为惧,不料血光乍现竟直接给了病重的饮恨刀一剂猛药
那一剑,风卷寒云暮雪晴,江烟洗尽柳条轻,原还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战场,忽然阳光明媚、春草蔓生,其后由远及近是千军万马、千山万水,林阡刀意很快恢复成泰然自若、谈笑风生。
“风花雪月”高风雷满眼鲜红,不知是眼球被伤,还是因惜音缭乱,去年就能以“一剑万万式”和他打成平手的凤箫吟,而今“一剑无式”该不是能把他打成手下败将心中一凛,急忙细看,不顾眼疼。
凭凤箫吟对招式的天赋和灵性,要打什么招来辅助林阡逃过战狼的“推动入魔”还不是绰绰有余但令战狼愈发确信也更加惊异的是,上次在柏树林交锋不是错觉、凤箫吟的剑术当真能抵挡自己用以“压制林阡入魔”的梵音,在林阡与饮恨刀之侧形成了泼水不入的防线
随着她剑法的越来越强、越来越稳,这些“辅助”和“保护”越来越明显,上回林阡体力耗竭的状态下都能在她到来后打第九阶,今日轻而易举就冲到了“生生不息,物与我皆无尽”的最高水平,这个水平,战狼也不敢怠慢。
这夫妻二人,一个刀法妙到毫巅,一个剑术妙趣横生,一个浩瀚得“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一个幽深得“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一个豪放如“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一个轻灵如“积水空明,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一个“过江千尺浪”般荡气回肠,一个“剪水作花飞”般巧夺天工。
当真是因为夫妻心有灵犀,才如此绝配
战狼见林凤搭档如鱼得水、天衣无缝,正自思索如何破解,忽而感到心头一丝奇妙的律动,稍纵即逝,无比不适就是这电光火石间,他望着掠过视野的惜音剑、涤荡出若有若无的气波,莫名就把所有不解都串联
“净心咒早已没有用了。”“是的,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契合的曲子将渊声彻底净化。”“可惜这入定依然不是最契合的曲子。”王爷曾经对战狼转述过,浣尘居士说,世上没有合适的镇魔曲,若非渊声正好有个关于薛焕的心结,天下间再也没有人能压制渊声。
是吗没有明明环庆的火楼上,有人压制过,只不过被她“猝死”给掩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