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清楚,自己走火入魔,就数轩辕九烨受伤最重,此刻他能站稳都谢天谢地,怎可能做到一瞬屠杀一村。
但柳闻因告诉林阡,民众们更不是他林阡杀的,她脸上虽有对死者的痛心,却也因他流露些欣慰“林阡哥哥,适才闻因就在您身边,您没动过手,三村血案与您无关。”她一直觉得他不可能滥杀无辜,先前是无条件支持,现在却有理由信任,微笑转头看他,坚定他的心念。
“四村血案。”轩辕九烨冷肃纠正着她,“柳姑娘,只为包庇主公,就撒这弥天大谎,对得起眼前枉死的百姓”
林阡才刚高兴柳闻因作证他没杀人,忽然就意识到闻因可能只是善意的谎言。毕竟她是他的麾下,为了他能振作,不惜歪曲事实她,比得过那些素不相识的百姓、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证词可靠
可叹他的刀常年杀人,无时无刻不在滴血,根本无法自证清白。
“你先走。”他本来苦撑着等她说的那个“万一”,却发现但凡自己经行之处都会被血洗,很明显民众们当真都是他饮恨刀所灭,越想躲越会殃及无辜天下之大,竟无他林阡立锥之地,事已至此,柳闻因又何苦留在这粉碎边缘
一瞬之间,林阡已明白轩辕九烨眼中的痛惜没半点虚假,反倒是自己罪大恶极,自裁前还想将这位一身正气的天骄大人带走见柳闻因被他驱赶还寸步不离,林阡低声却严厉、如昨般军令如山“离我越远越好,否则连你也杀”只待她一离开,清浊同归于尽。
“林阡哥哥,相信我”柳闻因冒死冲前,奋力挽住他想提刀的臂膀,制止他再度以行动坐实罪名,“相信自己相信大家”
自己
大家
酒醉前,他听说了宋恒振作却因为他而受挫,也听说了李好义崛起却因为他而受阻,酒醒后,他知道他现在就连以死赎罪都是不被允许的,无论民众怎样唾骂他惧怕他,陇陕义军全都以他马首是瞻、必然会因为他的死而一蹶不振,若然那样,谁来守护西线、捍卫中线东线
看他动容,情知转圜,柳闻因立即提起寒星枪,厉声向一众金人挑战“您别打,我来战,定会将您护送回营”
这场景,很眼熟,好像有人也曾干过,他心里一疼,仿佛不该触的地方被碰。
然而柳闻因也有伤在身,以寡敌众非拼命不可,他不可能允许她代死,另一个人更不答应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枪剑戟全数围上林柳二人的一刹,一柄长刀及时入局伴随着一句中气十足的“住手”,金北众人惊见他们的第一薛焕到场,包括轩辕九烨在内所有人都习惯使然地对他令行禁止。
“焕之”轩辕九烨见薛焕林阡一左一右在柳闻因身前相护联手对着自己,难以置信,瞠目结舌。
“这”解涛仔细打量柳闻因几眼,倒是从这熟悉的眉眼猜出了一二。
“他不是凶手。”薛焕说话向来一言九鼎,金军鸦雀无声连连点头,更有甚者,在见到他威严的第一刻就不敢抬头。
“人证物证俱在,柳闻因的话不算。”轩辕九烨急忙给薛焕使眼色,薛焕之,你糊涂了这是锤死林阡的最好机会,就算真不是他,却也必须是他
“我也为他作证。”薛焕这话一出,轩辕九烨如遭雷击,完全不得动弹,诧异听他续道,“这几日,我一路尾随他二人,没见发生任何屠杀,他适才醉倒在柳闻因身侧,我不放心,一直盯着,这才忽略了别处。可惜血案发生后我追逐开去,不曾见到真凶,回来便见到了汝等。”
“可是”解涛也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留意到轩辕九烨面色铁青,赶紧回过神来挡到薛焕和轩辕之间调和,“这般多目击证人,全都看见是林阡所杀”
“易容假冒,栽赃嫁祸,江湖,沙场,我看过不止一例两例,只是未想会到民间亲眼目睹。”薛焕语带痛心,误解轩辕九烨适才使的眼色就是承认罪行。
轩辕九烨初还不懂他为何语带敌意,质问薛焕时也是同样的痛心至极“薛焕之,阶州之战我军死伤惨重,你是带兵前去追杀他的,明明追及,为何不杀纵容这魔鬼活着,由着他滥杀无辜他是罪魁祸首,你是纵恶帮凶”
“我只是觉得这一幕太像渊声的遭遇,历史重演,只想看谁是害王爷的幕后黑手,故技重施。”薛焕冷笑一声,“却没想到,不过是有人在三十年后模仿犯案。”
轩辕九烨一愣,听出音来,原来薛焕和柳闻因一样认为是他栽赃林阡不错他确实想过哪怕林阡冤死也可以、他在黔西也有在魔人水中下毒的前科,但试问现在他风一吹摇摇欲倒能怎么嫁祸他麾下高手再多,也不可能冒充林阡“林阡这种非人战力,我给你薛焕之变一个出来”
轩辕九烨和薛焕几乎同时挪开挡在中间的解涛,不肯背黑锅的轩辕九烨语气中罕见的愤懑“薛焕之,背后相托十几年的战友,你竟宁可信他,也不信我”
“九烨”薛焕看着轩辕平素温和的脸上全是愤怒,微微一怔,退让一步,“不是信任问题,而是每个人的底线不同难道你不知他”他林阡是个怎样的人,你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