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是岳离是被蒙蔽而误判,误判的结果却是进一步的生灵涂炭
“你是说,林阡他,是被有心人栽赃嫁祸”不同于岳离对渊声的预设立场就是不相信,薛焕对林阡的预设立场却是相信,“确有可能”
然而,有几成可能这些命案眼看着是才发生不久的,林阡只怕也就先了他们半步到此,还有人能到林阡的半步之前且不说战力,就凭金军或吴曦那种近乎破碎的情报网,办得到
况且这两日的阶州烽烟四起,金宋双方想增加人手来找寻或杀了林阡都是奢望,谁会有那般精密策划来嫁祸林阡
可能性不到一成。
众人正自胶着,闻因忽然看见薛焕的背后好像发着两道绿光。
暗叫不好,才刚发声,木丛后猛然跃出一头野兽,横爪一扫众人闻声齐退数步,那庞然大物现身伊始便冲着离他最近的一条死尸撕咬,想必是被这里的血腥之味吸引了过来。
“会是这头群豹子干的”薛焕的麾下颤声问时,只因看到那豹子后面又来数十只,来势汹汹,横行无忌,此地无论生者死者俨然都将葬身于他们的腹中。
“不会,你看它们饥肠辘辘,想必此处聚集的民众平日都有对抗野兽的方法”薛焕冷静分析,“何况民众们身上全是刀伤粗看,大多是饮恨刀的伤口”
尚未说完,就见这群豹子都来啃咬或拖移尸体,便连尸体旁哭叫的孩子亦不放过,薛焕带人虽少,却皆心存侠义,怎可能任由这群野兽作乱,但不得不说他们第一刻都是被眼前的末日景象慑得震惊原地,更没想到,便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杵在死尸当中有个没退半步的行尸走肉,赫然操着他手中两柄利刃往兽群冲杀过去
众人来不及移步上前,全被喷了一脸的兽血,就看着那战鬼不正常地仰天长啸横扫千军,饮恨刀斩掠之处横七竖八倒满了雪豹们的断肢残骸,间隙,他还倚着那瑟瑟发抖哭不出来的孩童、自己给自己好像缺掉的半边身体裹伤,那时候别说孩童吓傻了不敢动,数丈内所有生灵都跟定住一样任他宰割
这,可以说他是在重演着他刚才杀人的画面
也可以说,他根本没杀人,他还是一如既往在救人
到底他们该信哪一种
最后,哭嚎的晚风中,只剩他们这群人和核心的孩童站着,禽兽属性的全部都同归于尽倒在了血泊里
柳闻因如梦初醒,惨叫一声挣脱开薛焕,冲上前去一把将林阡抱起。远远看着林阡与死无异,薛焕陡然身体一颤,这还是那个在黔西笑说“承蒙薛大人厚爱,饮恨刀随时应战”的晚辈这还是那个在山东狂言“我觉得,我是薛大人的克星,一年三刀需作废了”的后生这还是那个在南石窟寺不分敌我“邪后,去助薛大人一臂之力”的同道中人
这样的“你是凶手,证据确凿”,薛焕几个月前切身体会过,河东之战,谢清发的身体上插着楚狂刀,伤口是他薛焕造就,人证物证都有,但凶手根本不是他薛焕。虽然当时的林阡选择的是置身事外,但薛焕不介意在这里以德报怨,或者说还林阡适才对他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因为林阡出手他们也许会因为一时失神葬身豹腹薛焕抱起那孩童擦拭他脸上的血污,低声说了一句公道话“眼下他没杀这个孩童,可见比先前在战场上见人就杀好得多了”
不错,薛焕说服了自己,托柳闻因之血的福,林阡此刻是半魔状态,应该正在往正常方向发展。
杀的必要没有了,杀的契机也没有了,薛焕听从了自己的心,亲手放过这杀林阡的机会。
最终薛柳二人勉强达成共识柳闻因带林阡回阶州去,在林阡清醒、镇静后便与薛焕作别;薛焕却怎可能完全放心一路掩人耳目地与他俩保持适当距离。
从文县回去阶州的那一路,“三村血案”已然传开,并且是林阡的画像先行;叠加在吴曦先前制造的“霸占四城”谣言上,使得这白发恶魔走到何处都备受指点。
“他不是恶魔他是盟王林阡,要保护大宋的人”闻因百口莫辩,怕林阡听了难受,还好他半睁着眼懒得过问。
即使被菜叶鸡蛋砖石砸到头,他也是无所谓地拨开,微笑着尝一口或是再自己砸一下自己试试
每当那时,闻因都来不及顾自己,差点眼泪因之震落林阡哥哥,当真疯了
临别时薛焕曾告诉她,不同于和尚、燕落秋、凤箫吟等人能制约林阡入魔,她柳闻因是唯一一个在他入魔后还能制伏他的,可制伏了何用之后还是要净化啊,从这样的半魔状态,一步步将他过渡到正常、彻底地拉回头。
死命地想,林阡哥哥第一次入魔,是谁将他唤醒的第二次,是谁唤醒第三次,第四次
几乎都是靠他自己醒的
可怕的是,除了第一次是在九年前,最近十几次全都集中在这两年,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凶残。
但他为什么能靠自己醒,因为他有信念,忘不掉的根本。
蓦地记起她最有印象的山东之战,林阡为了胡水灵疯魔数日、消失战场久久不归,最后是如何回到盟军帮大家反败为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