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祭日早在他十岁那年,好色成性的完颜亮威逼母后入京,母后在距离中都的七十里附近自尽殉节,临死前给父皇留下了绝命遗书,恳求父皇不要因为她的死而悲伤,要“卧薪尝胆”,“修德政,肃纲纪,延揽英雄,务悦民心”,伺机“夺帝位,一怒而安天下。”父皇从此忍辱负重,未曾显露过半点怨恨之情,甚至没有去过一次母后的死身地亲自操办后事、仅是要下人将她就地草草埋葬正是因为父皇的步步为营,才导致完颜亮对父皇降低戒备
“唉,圣上他糊涂了,若非王爷您凡事听从完颜亮,完颜亮又怎会对圣上掉以轻心”当年,岳离、凌大杰、陈铸都还没有出现为他的拥趸,他身边只有那个叫段炼的左膀右臂辅佐,段炼如是叹惋。是啊,卧薪尝胆的,岂止父皇一个父皇您为何就不明白
许是对母后的深爱和愧疚,使这个对他自幼抱怀期望的父皇,自此便不愿解开对他的心结。他还未及弱冠之龄就已经尝透了百口莫辩,索性将孩子们的名字从“剑”到“附”到“随”到“隐”再到“暮烟”越起就越是吊儿郎当,可是,“圣上”从父皇换成了侄儿的这几十年,他都一直是太多亲人的眼中钉或心中刺。
今夜风打帅帐,他睡了一半便醒,仿佛还抱着十岁时的枕席,却再也抓不住那个在自己练剑受伤时大惊上前过问“永琏,你没事吧”的父皇,“父王,永琏没关系”那时父子俩拥有一样的目标,为自尽殉节的乌林答氏报仇雪恨。
若干年后父皇病重,临终好像忽然想通,将他叫到榻旁询问,可否将错就错,自此辅佐璟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点头,冰释前嫌,欣喜还来不及,父皇说“永琏,是否委屈”“父皇,儿臣没关系”
自己的抉择,自己又怎能后悔完颜永琏,上天当真公平吗,你无论当儿子、当丈夫、当父亲,都是不称职的那就请你从一而终地当好一个孤臣吧
向来喜王爷所喜、忧王爷所忧的凌大杰,不能完全窥探到王爷的全部心情,所见的全是邓唐内斗而已,给王爷分析了许久的幕后黑手都一无所获,难免也有些纠结和凌乱。不过,他想,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人至今都躲在暗处不敢出。
无论如何,眼下,王爷在明面上的敌人,又少了一个。终归是可喜可贺的。
所以打定主意等王爷伤势好些,我便与他多饮些邓唐大捷的庆功酒,冲淡他因为内乱而引起的烦忧吧。
没错,河南金军在邓唐大捷,也算填补了纥石烈执中对楚州久攻不下的缺憾,实在令长时间苦战的西线金军闻讯也觉得大快人心。
正是南阳内斗当晚,完颜匡、移剌蒲阿及各自部下,齐心协力给了宋匪一个措手不及的反扑
这半个月来,根据“朱雀”的情报,宋匪的邓唐据点,扩展之松紧悄然随着内斗而张弛,节奏难以言喻地契合,“那就当宋匪在宅邸有内应。”宋匪很可能是熟知金军内乱的,宋匪在河南似乎启动了一支“惊鲵”所幸还不成熟
兵贵神速,中线的金宋之战在静如死水了半月之后陡然井喷,发生在宋匪大半都没想到的南阳内斗的“同时”谁的反应能快过完颜瞻的高妙策谋和完颜匡的闪电打击
事实上,宋匪并没有幸灾乐祸或有所懈怠,反而做足了曹王郢王决出胜负的准备,三大据点一直都在攻防并举,可是,注意力终究都在外敌,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当晚,当时,洛轻衣与青城大师兄正在巡防、捣毁可能的细作聚集地,陈旭彭义斌和穆子滕正在分析海上升明月给的最新情报,而吴越正在据点外不远,等下一份情报的同时,候着石磊从段亦心那里回来。
完颜瞻苏醒是在事变后的第三日清晨,才睁开眼就看到完颜君附大喜扑到他床沿“完颜瞻,你总算醒了”顿了顿,毫不掩饰欣赏,“本王还是叫你景山连名带姓太见外”
“王爷”完颜瞻看到完颜君附一脸憔悴,忖度他也伤得不轻,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如此,才总算放下心来终不负曹王所托。
“众人都说你骁勇善战、得人死力,我原本还不信。今次在南阳,见你有勇有谋,凭一己之力撼全局,不愧是第二个楚风流。”完颜君附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他拼死救护,还是听闻他被称为第二个楚风流,从这一战开始便对他喜欢和器重得不得了。
“末将惭愧,万不敢与王妃相提并论”这场南阳内斗,他一直身处幕后,却委实居功至伟,制胜关键都全赖他,譬如豫、郢的裂痕是被他探寻和发现的,完颜匡的心是由他和吴晛联手打动的,宅邸内外的所有间谍都是他找到和安排的然而,他却也没想过他会在发难之夜被齐良臣秘密逮捕、关押。原指望着那个齐良臣身边的亲信闻讯来援,没料到打开门闩的竟是他意想不到的小豫王身边侍女
“姑娘为何”他不知小翠为何要私放他,但那时再啰嗦、再不走,他怕他来不及救局,因此只能对她边行边问。
“公子,去年河东大乱,救过那位大夫的儿子,也救过我”小翠含泪回答。去年谢清发之乱波及河南的时候,他恰好路过那街巷,一场恶斗把包括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