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整合,反而自己被撕开了忠心的缺漏悔不当初
世人说,“大将军不怕千军,只怕寸铁”,常牵念想加一句,还怕众口今夜这背水一战,他那直追曹王的武功和谋略,都生锈腐蚀一般地悉数派不上用场。虎落平阳,精疲力尽之际,被那些等闲之辈争先恐后持刀携枪扑上来生擒
幽暗昏惑之境,忽而觉得夜幕降临时的那个自己可笑、愚蠢、因为不够优秀所以害了郢王和小王爷
围攻小曹王,有胜算胜算何在
自己到底是郢王府的大管家谁说你是
完颜瞻是一人而已,无足轻重完颜君附和移剌蒲阿都勇多于谋,这完颜瞻只怕是曹王府在中线的谋主
完颜匡是盟友对面猝不及防胜兵若以镒称铢完颜匡明明没来,对面根本有备无患,我们是败兵若以铢称镒
“带下去。”当完颜君附被抬出东厢、中气十足地指点江山,南阳宅邸内外,形势已然明朗,常牵念却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坚决不予投降,单枪匹马杀出重围“绝不能落在你们这些鼠辈的手上”
西线,同样也是一句“带下去”,郢王却四面楚歌插翅难逃,完颜永琏话音刚落,闻讯赶来的凌大杰战衣不脱、迫不及待地冲进帐来“王爷,末将来迟了”
“仗打完了才来,凌大杰你是算准了时间”曹王化险为夷时还脸色苍白,仍然不忘开凌大杰的玩笑,只因此刻再担心完颜君附也于事无补,与其坐立不安,不如相信自己的麾下。
郢王望着一脸关切的凌大杰,想到那个为曹王而死的岳离,再环顾两侧服帖的卿旭瑭和羌王,不免哀绝“完颜永琏,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将一切的忠心可鉴,都给了你”
完颜永琏一愣,还未答话,凌大杰先转过头来开口“郢王爷,同是积雪,自是脏污的更易化尽。”
“完颜永琏,你就清白从前的你确实无私,如今的你,表面无争无斗,私下还不是弑君篡位”郢王忽然满面邪恶,咧开嘴放肆地笑起来。
“适才忘记列你罪状,其五,为争帝位,毒害圣上,嫁祸于我,罪无可恕。”战前,完颜永琏为了不打草惊蛇,范氏和羌人都没有当场抓,范氏的信鸽也是由薛焕先查探到收信处何在,再拦截、拓写字迹和重新投送的。
“哈哈哈,自从上个月圣上不幸落入贼手,不,自从在环庆林阡称你岳父后,圣上状况如何,还不是都由你信口说”完颜永功撞开要来扶他出去的卿旭瑭和羌王,“成王败寇,我自己走。”
“这是何意承认毒害我,却不承认毒害圣上”完颜永琏听出端倪。
郢王于帐边凄厉回眸“圣上明明是你派薛焕毒害圣上分明驾崩,完颜匡偏偏不信”他的意思是,他只想害曹王这种挡路的威胁,却不想害死圣上,他希望得到圣上的认可、由圣上堂堂正正传位给他,可惜,经此一败,他再无资格,“也罢,永功不能清君侧,胜利的史书由你这奸佞写了,完颜永琏,恭喜你。”
完颜永琏默然看着郢王被押走,倏然被风吹醒,强忍剧毒之害,苦叹“我曾以为,按带那孩子是我和他争斗的牺牲品,却没想到,原来我和他也是旁人的棋子么。”
“王爷”凌大杰一愣,“他只是一面之词而已”单凭“大敌当前,毒杀曹王”都已是大罪,郢王显然早就谋划好了退路,用这“勤王”的一面之词来辩驳“谋逆”、权宜保命吧。
“或许,那不是退路,而是他的师出有名我糊涂了,竟到现在才想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曹王眼神一黯,险些不能站稳,“按带那孩子,虽不是黄雀,却也必成枝节”
那时他有了七分的预感,南阳宅邸,那天走出去的确实只有一个小王爷,完颜按带。
小曹王和小郢王一活一死,都是被抬着出去的。
可惜作为败者,小豫王只能被齐良臣勉力从偏门护出,趁乱匆忙夺了一匹战马、狼狈逃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王府,由于趟进了这场“谋逆”的浑水,天昏地暗他根本不知往何处去,父王不在、段姑姑不在,身前只有一个对他居心叵测的齐良臣,完颜按带自然万念俱灰。
齐良臣带着他慌不择路地远避争端,同样也不知今夕何夕、何去何从,走走停停了数日以后,才闻知大金并未有对他主仆二人的通缉,因为河南金军全然沉浸在大胜宋匪的喜悦里,完颜匡作为军功之首,正马不停蹄地对宋匪乘胜追击,曹王府也作为“协助伐宋”者一心一意地攻城拔寨。他们,大概还没来得及顾及这两条漏网之鱼。
还是说,不需要通缉,我本就已经被齐良臣的翻云手擒拿住了完颜按带难免多了个心眼。
齐良臣却明白,在曹王府众兵将眼中,此刻的小豫王和他,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叹只叹,十月二十那场轰烈的南阳内斗,除了豫王府添了些断壁残垣外,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不容青史,尽成灰。
“小王爷,不如我们去投奔完颜匡”齐良臣想,小王爷饥寒交迫,不能再四处漂泊,当前唯一可能收留他、洗白他、拯救他的人,只有那个战绩煊赫的权臣完颜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