楣”楚风流声音越来越低,吴曦的心被戳得越来越疼“我我该如何是好”
“唯一方法,越过林阡,成为蜀王,做那个左右历史、影响后世的人。”楚风流字字击中人心,“岂止光宗耀祖既成霸业,万世不朽”
吴曦的神色愈发变化,楚风流看得清清楚楚,他吴曦,怎可能是一个甘愿躲在林阡羽翼下的庸才
他是个自命不凡的庸才呵。
“圣上的诏书,你必然没看完。”策反吴曦,是黄鹤去最初提议、完颜永琏顶层设计、完颜璟亲自筹谋、完颜纲负责施展、吴端穿针引线,而由楚风流在这九月末完成了最后一击,“我便开门见山与你说了,若你答应与圣上合作、叛离林阡,在我军攻打他时按兵不动、闭关绝境、无动于衷甚至背后一刀,那圣上便会按宋金第二次绍兴和议的条件,册封你吴曦为帝,在林阡死后由你统治川蜀;在我军攻打江南等地之时,若你能顺长江而下出兵帮助,那么你所占领的区域都永世归吴氏所有。”
吴曦越听越是动心,情不自禁手都在抖。
那日,除了吴曦近身几个心腹,无一人得知吴曦与楚风流这两个赋闲之人竟有过一场私会。强装镇定的吴曦,回到府邸时气息粗重、急不可耐地向吴晛索取了那道没被处理完的完颜璟策反诏书。
“堂兄”吴晛惊喜。
“反。”吴曦读罢诏书,反意立决。
楚风流离宋之前,笑着对吴端说“姚淮源、米修之、吴晛,都收买得好。”
“多谢王妃赞赏。”吴端谄媚之态。
王妃是啊,我楚风流,当王妃很久了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
“西南归路远萧条,倚槛魂飞不可招”。山高水长,云海翻滚,脚下不远隐约呈现着昔年散落的吴家军营垒。
父亲,那该是你当年的向往和寄托作为长女,我竟连幺妹都不如,对这父志,彻彻底底地背叛了。
苦叹一声,心口隐痛。
“王妃,走吧。”麾下催促,不该再在关南滞留。
放弃遐思,转身旋走,头也不回。
无独有偶,这一天的傍晚,有宋人在关北经过,停留远眺短刀谷方向。
怀念,曾有女子对他讲过个故事“一个人觉得好热,他就以为太阳追着他烤。”
那时他嫌这故事短得只有一句话,好不容易才想到其中可以发掘的真谛“这算什么故事哦,我懂了,其实,太阳真没空追着他一个人害,旁人也不是都围着他一个人转”
后来,却因为悲恸她的故事更短,所以忘了这个她跟他讲的小故事。
直到廿六那日,他听闻寒泽叶对主公写信说,“宋恒没救了、主公放弃他吧”后,恼羞成怒又一次在营帐里摔东西时,另一个女子匆匆赶到,厉声对他说“你这人觉得很热,怎觉得太阳在追着你烤”他才陡然惊醒“你你怎知道这话”
“这句话,是我让兰山变着法子劝你的。”陈采奕才知失语,噙泪道出实情,“我只想你知道,你觉得苦,其实,大千世界,人人都苦,这般想来,便不叫苦了。”
他因为陈采奕和贺兰山的一个交集,愿意听陈采奕给他的所有劝导“这个故事就在告诉你,世人都寂寞、都苦。只不过,有人把寂寞衍生成梦,有人把寂寞剥削成罪恶。堡主,你愿意做哪种人”“堡主,你只见到寒泽叶的好,却不知道人家经过了多少努力才这么好。”“不妨放下前嫌,勉为其难和他学。”
很快他收到主公的回信,“非复仇,望复兴”,喜从中来,才知主公到现在还没放弃他,如是,便又舔着脸跟在寒泽叶身后,与他合作并且学习、如何与完颜纲完颜承裕等人交战,平心静气地窥探寒泽叶用兵、用人、用计。屡战屡胜,到真是有些心服口服。不过性格驱使,宋恒自不会和寒泽叶当面示出这些好。
“兰山。”之所以今日要到这里来,看着残阳如血怀念她,是为了放下她,逝者已矣,战斗还是要继续。兰山,大家都说得对,不能让你成为我的心魔,那样反而是对你的亵渎,“放下你很难,但我会尝试。”
苍山负血,从陇陕一路东渐,悄然染到河东去。
空气里弥漫着浓淡不一的腥味。
吕梁碛口,九月末的最后一战,冥狱,在这个时辰原该打完了。
剑气射云天,鼓声动山岳,天明之际从金到宋,四处可见黄尘塞路,无不忙于调兵走马。
如火如荼,是战士所见;死伤累累,在医者心间。
樊井忙了半夜好不容易得空来看林阡和徐辕的伤,他两个倒好,后者以需要前往金军“作进一步交涉”“一定还有下次交涉”为由委婉拒绝,前者更是连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就旋风一样和他擦肩而过害得他明明撞见还扑了个空。
他本想骂他们俩都是哪里来的混账小子,转头却见柏轻舟还留在案边,一下就把自己的红脸降成了白,笑而上前“军师,主公这是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