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对的为什么不做完决绝挥刀,割袍断义,虎目噙泪,却不肯落,他们不配“昔日兄弟,恩断义绝”万演、丁志远、吕禾还都一脸错愕,被迫接受,动弹不得,赵西风继续铿锵掷话,一字一顿,理直气壮“吕梁五岳还在,但五个当家,自此都不复存”从来没有想过,六月南山上的末路抉择,今日会发生在他赵西风身上。但是,那个诸事不问、懒怠度日的赵西风确实已经早就已经死了
“主公”樊井闻讯赶到,虽然很快放弃救治,却是少有的没有冷语,而是郑重对沙溪清道歉,“沙少侠,老夫愧对你”“别说了我自己会救”林阡强忍着没骂樊井,可是愤怒却难以自控,樊井察言观色,觉得还是得找军师报备
赵西风回到这里,看见沙溪清还在支撑,好像有什么心愿未了的样子,也有可能是林阡他始终不肯放弃赵西风心念一动,看向一旁沉默呆滞的田揽月“小田,你家后院那坛据说埋了几百年的酒呢既断了旧义、是时候交新友。”
田揽月这才回神,赶紧命人去挖“溪清,我适才也同你说,打完这仗就对饮家里还有几十坛,一年一饮到百年,揽月再也不吝啬”挖来时,沙溪清还醒着,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哈哈,你也知道你吝啬,一年只开一坛”“没人喝,就不开”田揽月眼泪克制不住,索性转过脸去吼。
“溪清,主公,小田,喝酒西风今日,借花献佛”赵西风噙泪笑说,前几日他见到沙溪清时还侮辱他是小王爷,怕沙溪清出卖他,当时沙溪清就请他喝酒,被他一口回绝了。
“二当家,您戒了酒”吕苗小声提醒,他知道,赵西风身体原因、戒酒是真。
“戒不就是拿来破的干至少我赵西风窝囊了三十多年,今日还算活得像条汉子”干一碗百年陈酿,着实香醇,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沙溪清在燕落秋的帮助下勉强喝了一口却喝不下了,其余的燕落秋毫不犹豫替他一饮而尽,他微笑着看了她最后一眼,视线艰难地回到林阡,终于放肆开怀地笑,“此时当吟诗一首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他没有明说,但适才和赵西风一起偷换的称谓,是在告诉林阡,看到你和赵西风一起,我心安了。
“溪清,不是不是这首”林阡拼命摇头,断然不想玉皇山那一幕束手无策重演,但吟儿有火毒来拖延时间、还有救,溪清不,溪清一样不能死“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是、是主公,落秋,你们知道,溪清此人,平生有哪三恨吗。”回光返照之后,沙溪清只剩下一口依赖着林阡的气,面无人色,断断续续。
“不知道不要知道”燕落秋罕见一次,哭得梨花带雨是发自肺腑,“到老的时候,回忆往事,再说求你了溪清”她不懂,为什么她拼尽办法止血,他全身的血还是已经流干了
“我痛恨玉泽被我遇到得太晚,否则哪有主公、天骄还有杨宋贤什么事我痛恨主公,总说要请我喝酒,明明已经来河东了,一次都没请我喝杏花村我痛恨那些不懂我的世人笑我辱我,却不知我沙溪清,此生无悔这样活”豪气才到极点,便就溘然而逝,驾鹤归太行,杳然一梦长。
“溪清”“徒儿”“小王爷”一众知己全都落泪,紫檀领着郑王府来迟一步。
那个白色身影,到死都是站着的,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君子如玉,玉碎瓦全。
“他不爱见血,先给他换身干净的”林阡轻轻把沙溪清放倒在怀里,顷刻却面无表情、眼含杀气地把他交给了紫檀,“带远些”起身拔刀
“主公”“盟王”“小阡”没人喊得停他。他们都到第二刻才明白带远些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那时的林阡,哪还有心情理会任何言语、听闻任何战报也不管外围天骄的冯虚刀有没有砍杀了最后的两大死穴、纥石烈执中是不是又明哲保身地跑了,也不管南山仆散揆的兵马为何突然放弃对紫檀真人的围攻,甚至不管完颜璟还在不在、完颜永琏闯到了枕云台还是墨香居那些,哪里及得上溪清的战死更占据他的心溪清,你可知,不能保护自己的兄弟和同道,是怎样的伤感和窒息
一时之间,甚至忘却了他对吟儿“永不入魔”的保证,双刀掠斩之下,只想教包括常牵念、轩辕九烨、完颜力拔山在内的那帮适才阻碍着他的金军都陪葬为何,为何上天如此残忍,非要用血用命来祭我道不孤
“林大侠,林夫人,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去喝一盅如何”初见,是在济南的冬雨里不打不相识,惊叹那少年俊秀如玉,回首处却唯余腥风血雨
“王孙贫贱,莫不荣枯。”那少年知道,今次是他郑王府平反的最佳机会,若成空,师长们的毕生心血都付诸东流,父辈的耻辱和苦难都无处申诉,他自然不要那样;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心就自然而然给了林阡了,那少年不要和林阡保持距离保留余地这拼死救赵西风、以行动来化解和五岳嫌隙的事,本该是他林阡、或徐辕、或燕落秋干的啊、溪清却不顾一切地揽在了他自己身上那就跟吟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