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的想杀谁,杀谁,杀那个到现在话都没有说一句的林阡不过,他的刀风已然对着那人的脖颈去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那种风力割着自己脖颈的紧张感。双胞胎之间的感应总是很奇妙,每次林阡身受重伤,即使他在万里之外都能感应得到,比如说现在这一刀,居然有如自尽那么奇妙
林阡那时听到了刀风却没躲。
他虽然到现在话都没有说一句,却是一直在听着的,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大抵也能想到,林陌、玉紫烟沦落到今天这般,都是他林阡所害。
掀天匿地阵结束后,他一直在给林陌找借口,发现扶风是林陌娶的公主后更加确定了陌降金有苦衷。但那段时间在秦州,林陌和玉紫烟始终不肯见他,应该是怕他为了找吟儿用他们做眼线才不见吧,他理亏,只能等。
闻知吟儿婚期变死期之后,他一时脑热什么都不再管了,轻重缓急,吟儿样样都第一,直到抢婚计划完成才发现,要抢的对象是亲弟弟,婚礼上主婚的是亲生母亲
呵,别找理由,早点发现你林阡也一样抢。
于是对不起陌,注定,又一次。
所以这一刀来袭,他躲也不曾躲,受便受吧,我欠你的。
一线,阡陌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中间那个矮一头的女人,刀锋在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劲战力,从她手中挥出惜音剑满手血光,硬生生打偏了陌的永劫斩恶狠狠擦过陌的手。
曾经,也有那么一次,她和今夜一样怒气冲冲,在黑暗的监牢里为了救阡刺伤了林陌,虽然后来事实证明那个被黄鹤去关在牢里的是洪瀚抒而不是林阡,她却是冲动暴躁地举手对着他喉咙要害就是一剑。
林念昔,你为何不在那时就杀了我
非要在这十年,不停不断、翻来覆去地将我算计、玩弄、迫害、践踏
“不,不会的,他们是他们,阡儿是阡儿”你若在那时就杀了我,就不会有那个被我命格连累的母亲,明知道害她毁容的大火是林阡主导,却宁可怨南宋江湖都不敢恨林阡分毫,在只能和我寄人篱下相依为命的今时今日,还是不忘冒险催促林阡别打了逃命要紧。
“川宇,为了天下苍生,请受徐辕一拜。”那个忠心事主、才干卓异的武林天骄,原本他和我并肩三足鼎立,领着南宋的九分天下、短刀谷群雄抗金,是我让了,我为什么要让就因为我说我热爱着南宋江湖、不希望它有半点乱象
“你放心,饮恨刀归他,念昔还是你的。”好一个抗金盟主云蓝,承诺说出来轻描淡写,空话收回去正义凛然
“所以就这样残忍,将你的所有想法,强加在她他一个人的身上”林楚江、玉紫烟,难道和云蓝不是一样的人强迫着他把他的手从书画按到刀剑,偏执地要他放弃自我去替代林阡整整十五年,替代完了再被林阡一脚踹开、赶尽杀绝。
“我只是不希望,留下后患发生的可能。”可是从那时开始,你们还是一直在进,不容我有片刻喘息,当初他的饮恨刀和今日你惜音剑上全是我的血,林阡,林念昔,是你们自己促使着主导着后患的发生
眼睁睁地望着那个叫念昔的女子,他的年幼支撑,他的年少轻狂,他的信仰所系,渐渐从镜面与他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适才凌大杰说“求苍天开眼”,此刻他想回答凌大杰,苍天什么时候开过眼
“林念昔,我今日还能做徐庶,他朝,谁知不是黄忠”你怎知我是黄权还是姜维你怎知我是关羽还是夏侯霸你怎知我是难有立场还是立场颠覆
烽烟乱世,你怎知我的命途,不是以兴州婚宴被叛、以环庆婚宴叛出
阡吟化险为夷,渐行渐远,感觉争如一场空。
“黄忠”她望着锋刃里流着的血,依稀来自林陌的手,她隐约觉得,这一剑好像错了。
她也忽然忆起,有那么一天晚上,她的血曾流进林陌的手,父亲和凌大人都觉得自己没救了,可是林陌却不认命,千方百计给她找军医,
不向宿命低头,不就是林阡吗。当时他脸上的神态一定都是林阡的,那天,吟儿虽然昏沉,但没有认错人。
可是怎料到,当她的决绝撞上了他的决绝,竟将他身体里和阡一样的血脉撞得喷发。
阡陌之伤因何起只叹爱恨无绝期。
谨以王雱眼儿媚祭陌吟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王雱体弱多病,父亲做主将妻子嫁给他人,因怀念妻子而作此词。
“少爷。”崇力担心地驰到林陌身边,“那个该死的女人”
扶风不顾危险也策马追前,一看林陌受伤流血,大惊失色即刻要给他裹伤“可有事吗”
“她和林阡走了。”他不肯止血,转身走,回到建康初见之前的冰冷。
“不知羞耻的狗男女,他们自己快意了,少爷却在宾客面前丢尽了脸”崇力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