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上旬,由于雅州战火完全消隐、而静宁方面、凤箫吟身世揭穿使林阡受到波及,故此川蜀陇陕等地,宋军亦有诸多调度。
首先是林阡与寒泽叶职责互换;其次,风鸣涧留守短刀谷而徐辕北上环庆相助;其三,听闻肖逝下天山也往环庆来,独孤清绝前往拜谒恩师,杨致信洛轻衣则赴平凉代守;其四,莫如、吴仕、王钺和吴曦麾下冯、杨、李几个官将都往秦州增补。
还有大约半日,便会到秦州本营,这些日子两军交界不定,由于听闻金军常常出没于此“边镇”,为防节外生枝,众武将分批潜行如水入沙地,稍作乔装之后,由王钺护送莫如和吴仕这一队“商旅”,正午时候行过一片郊野总算遇到个竹寮,怕少主口渴王钺便提议稍作休憩,吴仕倒好,差点没代这家店的小二给莫如把端茶递水的活全揽了。
“吴大人,谢谢”对方没有表露心迹,莫如不知有否会错意,但直觉还是有稍许暧昧。虽然无法开口明示,但还是应该与他避嫌,故而莫如诸多感谢、退却、疏离,吴仕仍然好像不懂、步步紧逼,莫如只得继续暗示“看见眼前层林尽染秋色,忽而想起夫君第一次教我骑马的情景”
原是转移话题,倏然沉浸回忆,眼前浮现出的是莫非手把手地教她策马的情境,绿意盎然的林子里,一男一女,少年情侣,亲密无间,欢声笑语触景生情,鼻子一酸,赶紧醒来,不对,莫如你要坚强,怎能无端流起泪来,尴尬接过吴仕递来的手帕,不知何故回忆里的场景竟成了真
不远处,竟真的有一男一女,同乘一马,谈笑风生,往这边来。是她眼花其中一人,正是她牺牲了两个多月的丈夫,莫非哥哥,我是太想你了所以幻觉捏造出了一个你可为何,那个与你有说有笑的人,不是我
越临越近,那十四五岁的少女笑盈盈地“明哲,这里有家竹寮,咱们一起喝酒去”
“眼花么这么大的一个茶”皮肤黝黑,身材魁伟,虽比莫非少了几分英气,但五官、轮廓无一不是他
莫如大惊之下本能站起“哥”
“莫女侠”吴仕第一次看到她瞪直了眼睛一脸痴相,一边环顾一边奇问。
与她仅仅数步之遥的莫非,明明不可能看不见她,却只是作为黄明哲对那少女鞍前马后,就像吴仕此刻对她一样,就像莫非曾对她一样重要的不是他对那女子怎样好,而是他听到她声音并没有回头应她。
难道,只是个面貌相似之人她泪在眼角,无暇去擦,只呆呆望着擦肩嬉笑的这对璧人,是的,哥哥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如儿。
伫立良久,手脚冰凉,都不知那对男女是什么时候走。
而他,莫非,擦肩不认,背道而驰,如何不是手臂发麻,腿脚灌铅
“如此接近南面,倒想看看,那个大散关呢。”雨祈兴致勃勃。
“咦,你也知道大散关”莫非强作笑颜。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马儿不停地往北行,风景不断地往南退,“记得你爹教你的那首泊船瓜洲么写的就是这里啊”“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怎么想回去了”“当然要回去,哼,爹说得不错,男人家花心,看见一个就喜欢一个。”遥远的淮南争霸,忽然就映现眼前,连一个字都没记乱。
如儿,等我,这场举国北伐胜利后,必然回到你和莫忘的身边,陪你母子去江南的老家。我今日与你对面不识,是为了我的家国,能少几对夫妻像你我这般。他在心里默默说。
“当然知道咯,父王最想的便是马踏大散关。”思绪回归,听雨祈一边霸气地说,一边继续手把手教他。
老人带新人,手把手地教,策马如是,战场亦然。
八月上旬就已着手往静宁调兵的寒泽叶,本意是想到此辅助主公林阡,谁知会遇上“主母是金国公主”这样一个八百年难遇的奇闻,这意味着,继林陌当了金国驸马之后,林阡也就算寒泽叶,忠于主公、敬爱主母,也一时间难以接受事实,毕竟他父亲寒恩的死也受陇南之役的间接牵连。
便连寒泽叶都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晴天霹雳难掩介怀,更何况包括官军在内的直接相关者他们的父亲兄弟,全是正面死在完颜永琏铁骑之下,愤慨罢战,情有可原,对此林阡自然是只教人平息事态而不予责怪。
要解决这一祸事的方法倒也简单,郭澄麾下有谋士对林阡献策,为他排忧解难“盟王只需对三军将士言明,先前蒙在鼓里、不知完颜永琏向您身边安插细作,如今恍然大悟被骗,与完颜暮烟的婚姻不作数,休了她”
“这也叫谋士卷铺盖滚蛋。”林阡冷冷开口,那谋士还以为自己听错。
“我林阡再如何头昏眼花,都不可能被枕边人蒙在鼓里,我娶她之前便清楚知她身世,娶她七年,只羡鸳鸯不羡仙。”林阡轰他出去,永远不识好人心。
“师父师娘她,怎可能是”静宁众将,孙寄啸赫品章百里飘云宋恒,庆幸都和陇南之役没什么联系,唯独这个表情繁复的辜听弦,到他身边时带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