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忽而怔在原地,一句也说不出口,倒好像没接受林阡歉意一样。
直到陈采奕扯他衣袖,他才缓过神来,尴尬地避开林阡的目光“不,是我对不起对不起主公和天骄的安慰,自甘堕落,还临阵脱逃。”
“我与天骄不是安慰。当初属意你留守短刀谷,正是因为你在官军的人脉,以及与天骄这些年来的默契。那个位置没人比你更胜任,所以并不是安慰。”林阡当即就听出他说的安慰是什么。
“并不是因我能力不够,太冒失,才无法陷阵冲锋吗”得此交心,他释怀得想哭,“那么主公认为,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镇守要隘、抑或攻城拔寨吗”
“不能。”林阡直言不讳,绝不因为他惨就骗他。林阡是真的没想到再见宋恒之时,宋恒竟形如枯槁,说两句话还神游天外。
“宋恒此生,恐怕一直都是这般心境了。再不会有热血沸腾的时候,不如就此归隐”宋恒被直接否定,再次黯然。
“不热血沸腾,便不能实现抱负宋恒,你想错了。镇守要隘、攻城拔寨可以实现的理想,退居二线、哪怕末位同样可以,只是你将这些分得太清、太远,硬是排出了三六九等。”林阡摇头,低声劝服的同时,按住他的肩背。
宋恒一惊,抬起头来“主公说的是。这些年来,我一直痴迷,反而得不到,若不去在乎,也不算什么”
“是,范大侠开茶铺,意大夫医治、玉泽学看护,任何身份,都不敢忘却国忧,全都是报国之心,不激烈,却坚决,若无理想,谁肯放弃安稳。即使将来我身患残疾、不能行动,只要这颗心还在跳,便写些战斗檄文,都一样能为保卫家国出力。”林阡说。
“主公”宋恒这才露出一丝笑,“主公不会那样。”
“振作起来,宋恒,弥补宋大侠兼济天下的遗憾,还有兰山不曾完成的悬壶济世吴曦那里,我缺人手,需要你的投身。”林阡说到兰山,让他又一次心尖一颤,悲从中来。
林阡意识到兰山是他走神的根源,短期内并不能排遣,于是不再多提“你现在这副模样,心猿意马,垂头丧气,是不太可能当主帅。但你若愿意端正态度,哪怕从督运粮草做起,去给吴曦军需,循序渐进,脚踏实地,相信也能够拾回本心。”
知他纠结于功名,便调他到前线来,却做了个非主帅,就是为了让他体验,浮名不及实际,攻守皆是大任。陈采奕想,主公真是用心良苦,转过身来,看宋恒思索了片刻点头“我先试试,不一定能做好。”说得勉强无力,却到底被叩开了心门,陈采奕心一暖,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天她煞费口舌也敌不过林阡这短短一面。
“主公我可活着回来见您了啊,那个陈铸不知吃了什么猛药,打得我,屁滚尿流”帐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原是祝孟尝挂了彩跑来找林阡诉苦。
“我先去陇右上任。”宋恒虽答应端正态度,却确实也丧失了热情,看到祝孟尝居然面无表情,招呼都没打低头就走。
“诶宋堡主”祝孟尝看宋恒要出去,赶紧后退让开一步。
“一步步来。”林阡只觉适才一番交谈,宋恒比往常收敛不少,脾气却说不出的古怪,叹了口气,拍拍祝孟尝屁股,提携饮恨刀而去,“陈铸那边,我亲自战。”
环庆火并,陇右鼙鼓亦惊天地。
“兵贵神速,时不我待”在刘铎拖缠莫非、移剌蒲阿钳制李贵、把回海挫败杜比邻的大好局面下,术虎高琪与黄鹤去东西两路金军倾尽全力欲夺铁堂峡。
此前术虎高琪等人拼死回到武山,正是为了在陇右占得一席之地,候楚风流重夺铁堂峡与之会合。连日来术虎高琪更是以“与主力会师”鼓舞士气,如今正是已看到曙光的时刻当林阡迫于压力放权、周边宋匪皆被事先谋算,金军完全可以利用吴曦兵马的一败涂地,趁更远宋军还未到达之际锁定胜局,谁教林阡的大半强将都在环庆平凉和凤翔
不得不说,术虎高琪再忍一时,真可能会实现夙愿。
只可惜这一晚,黄鹤去出兵半道忽遇意外而兵马混乱,未能及时参战。在事先约定夹击的时辰,来打铁堂峡的只有术虎高琪一路。
“什么,黄将军那里怎会有意外”术虎高琪闻讯大惊,险些一把拎起那信使。
“山崩封堵,非得绕道”
“绕路而已,为何自乱阵脚发生在黄将军身上,不可思议”“是东方大人的旧部,不知何故不受控制,不过术虎大人放心,黄将军正在整合”
兵临城下,如何能不战而退何况信使来报为时已晚,战斗早已按照约定发起,术虎高琪唯能硬着头皮继续强攻。
然而,牟其薪和杨妙真并未如想象中的两面受敌反而杨妙真稳定地做了牟其薪的后盾,术虎高琪根本没可能极速攻下眼前这易守难攻的蜀门。
而即使黄鹤去临危不乱调度,在一刻后便及时驰赴齐寿,战力终究大打折扣,攻袭又岂能等得起一刻。
虽然还是夹击,时间却被错开,军心也受影响,原想一个时辰就到手的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