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背后一刀,直砍在他全无防备的后背,砍得他连人带酒摔下山崖。
这是哪里,他忽然记了起来。
“三秦雄关名千古,二吴豪气传万年。”小的时候,父亲牵着他的手带他上来,鞘中饮恨刀似乎在动在响,他每次摸上去,父亲都要问他,心里有没有奇怪的念头。
“蜀门自此通,谷口望若合。日月互蔽亏,阴阳隐开阖。”长大后,父亲也是在这里问他,愿不愿意去落远空手下磨练,去金国潜伏为细作,只需两年,回来后便有战绩服众。
“危经几万转,数里将三休。”两年后,他回来南宋,先回的是这里,却是以林陌的身份,最后一次考察了这边塞。一直叫林阡,老实说他不知要怎么变林陌,后来天骄的人找到他,说,林胜南已经成了林阡,为了林老前辈的理想,你们之间,不能有争抢,否则短刀谷这乱世,永远都不会结束。木已成舟,他都懂。天骄的意思是,要他别计较,安安心心诸事不问就好。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嘉泰年间他站在这里,望着那漫天纷纷扬扬的落叶,接受也认定了林陌的使命是守护。从建康追到川蜀,他庆幸他终究还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这世上有辉煌的人就必须有人孤寂地奉献,哪怕顾霆、苏降雪一个又一个想以他做傀儡甘心送上门为拥趸,都被他悄然化为己用,不,是化为阡用。他知道他如果有一丝动摇,林阡的基业不可能如此稳固。可是,那是念昔说过的,那个故事,要他不存在啊。不存在,念昔,当然可以,他能给你和饮恨刀最好的归宿,他能给父亲给抗金最荣耀的结局,我也愿在这地老天荒孤独终老。
“西南归路远萧条,倚槛魂飞不可招。”今日他满身酒气无比狼狈地滚落下山,一路血迹一路魂魄支离。他唯一仅有的知己良朋,十年前都离开了他,十年后追杀着他。他也想过,摄食红尘,拂衣五湖,去林阡夫妻打过天下的地方一一游览,闲暇时遇上一个路人相谈,那个人向他说起,多年以前林阡夫妻曾在这里指点江山、气吞万里,他以为那是他的结局,原来,那不是
大散岭下激湍奔流。
他经行的这个世界明明是白天,为什么,彷如看见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林陌死无葬身之地,将永无翻身之日。”吴曦闻讯,如是说。
经过婚宴那晚的节外生枝,吴曦知道整垮林阡的事要等林陌彻底抹黑之后再慢慢来。而今心愿得偿,吴曦终于松了口气。
没人知道林陌曾仔细观察过张怀远的玉佩,所以义军中没有人考虑过掉包、自不会向吴曦索要张怀远尸体细察。然而即使吴曦手下发现张怀远身上有另一块完好的玉佩,也都只是会说,哦,他说过他夫人有块配成一对的随着张怀远的挫骨扬灰,这线索也如断线风筝,吴曦没发觉,义军也擦肩。
至于那个吴曦派去潜入秦府却被林陌扣留的密探,是谁,在哪里,也因为林陌事件太过恶劣而无人问津,吴曦为绝后患早已将他埋在了大火废墟下。
“只可惜,好不容易给林陌降金找到动机,没想到这动机恰好可以帮林阡撇清关系,兄弟不和,唉当然,无论如何林阡的声誉总是会受损些。”吴曦的谋士李先生带着阴阳怪气。
“我倒是也想不到,华一方和宋恒那么狠,当场代林阡大义灭亲不说,后来还亲自追杀,把关系断绝得那么彻底。”吴曦道。
“大义灭亲弃车保帅而已。”李先生冷笑。
“徐辕或许是想像逼我们移交秦向朝那样,把林陌控制在他自己手心里吧,关在万尺牢里,一辈子。”吴曦道,“我就怕林陌死讯是假,被徐辕藏起是真。”
“没关系,都统大人,林陌的价值虽然没榨到最大,但宋恒驻地地图的事,倒是我们对徐辕和短刀谷的敲门砖。”李先生宽慰。
“先生说得对,林陌这棋,下到这就可以扔了,头疼的事就留给林阡吧。”吴曦一愣,笑,“短刀谷里,一定很有很多东西可以深挖。”
华一方等人竟然不念旧情亲自追杀林陌,致使林陌摔下悬崖被激流卷走凶多吉少,这举动,林陌不解、吴曦惊异,个中缘由,时间拨到婚礼翌日,地点回归临时华府
前一晚,林陌来参加华登峰的婚礼,本意不过是想寻证人、洗脱秦向朝罪名,谁知那张怀远不是解救,而是深渊。一战之后,反而证实了秦向朝是奸细,更搭上了他自己。这才第二日,街头巷尾,传言纷飞,无不指他林陌大奸大恶。而秦家父子叛国降金,表面来看证据确凿,一半情报被吴曦逮个正着,另一半半个兴州府有目共睹。
因此,华一方不得不逼着自己放下儿子儿媳,迅速平复心情,来与柳五津宋恒探讨对策:
“我曾想过,如果说一半情报在秦向朝手上仅仅是吴曦一面之词;那么有那么倒霉吗,在路上随便撞到个人,就把金人那缺失的另一半情报撞进了怀排除了所有巧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吴曦布局,二是,秦向朝真不清白”
“然而,当晚吴曦的表现是,对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