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如海,残阳似血。
辜听弦午后便闻知林阡命危,虽还在会宁战区清理残局,却忍不住一颗心七上八下。寒泽叶看出他归心似箭,也看出他不敢再擅离职守,便趁着战事消弭揽下他的责任,准许他快马加鞭赶回本营见林阡。
事实上,寒泽叶对主公的牵挂又会比辜听弦轻几分
辜听弦一路狂飙,生怕林阡出事,从午后到现在师父其实一直伤势严重,听弦他怎能不为之忐忑,还没给师父看见他的进步和改过,还有很多很多心里话没和师父说
师父已经扶着他的身心爬了起来,师父还在等待他的灵魂站起,这需要未来他和同僚们无数次戮力同心、开疆辟土,师父必须见到不能像孙寄啸那样,被洪瀚抒留下太多的未完成
“师父,师父他怎样了”焚心似火,才到军营,看到何慧如就立即翻身下马,一激动却手脚不协调,那么好的马术也是白搭,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却丝毫不管那尴尬、不顾一切地颤声问。
与他鲜明对比,慧如向来恬淡的脸上毫无悲喜“王受了重伤,陆静、蓝扬等人给他运功,适才听罢了所有战报,终于不治”辜听弦听到陆静觉得不够、听到蓝扬觉得勉强,继而这情绪跌到谷底,什么怎么会不治身亡几乎被五雷轰顶杵在原地,何慧如才害人地慢条斯理地说,“而愈。”
辜听弦满脸黑线,大起大落何大教主你这说半句留半句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却是大喜过望,知道师父终于在身体恢复的同时收到了最好的慰问礼物,那就是寒泽叶、海逐浪、蓝扬、孙寄啸负责的几大战区全部都大获全胜。
三步并两步地往帅帐走,冷不防看到帅帐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诧异之至,但忽然又有了另一份更激动的心情,露出久违的温柔的属于男人的一笑,放慢脚步等她扑上来。
孙思雨看到他的笑容里全是如释重负、不再一蹶不振,自然欣喜过望,一直守在这里等他的她,心里有千言万语对他讲,却也知道,他更在意的是谁,笑中噙泪,抬头看他,同时为他整理衣衫“辜将军,主公等候多时啦。”
掀开帐帘,看见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容,曾嵘,沈钊,杨妙真,新人或旧知,旧时榆中或今日石峡湾,一个接一个地转过脸来欣喜若狂“是辜将军”“听弦得胜回来了”“师兄,齐良臣有我好打吗”
这场景,煞是温暖,其实以前也有过,太寻常,但是听弦不珍惜,从来都是昂首阔步地来、颐指气使地去。
当然,听弦棱角还在,看到杨妙真那么张狂地问,笑道“师妹,备好梨花枪,随时候我赐教。”
杨妙真狡黠地一笑“随时候你挑战。”
“听弦,会宁这一战,真给你师父长脸啊”再往前走些,看见的是长期纠缠在师父左右的樊井大夫,其实曾几何时,樊大夫所说的话和师娘一样就是师父的口头表达,所以师父和思雨对这场会宁之战的期许原是一模一样的。
林阡这次不再吝啬欣赏,在樊井说罢,还微微一笑对听弦点了点头,明示这句是被樊井抢过去的。听弦得到这无声的赞许,原还想回报以笑,凝神却看见师父脸色苍白、内伤未愈、明显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说到底,之所以有这场绝地反击,还不是因为听弦任性擅离职守
听弦原本纠结了良久的对师父的单膝跪拜,到面前突然变成干脆的狠狠的以头撞地,可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听弦”
“师父那五十刀的最后一刀,听弦再不会报”听弦心潮澎湃,虎目噙泪。
林阡即刻将他扶起,四目相视,无限深情,这一刻,他二人不仅是师徒、主公与麾下,更加是战友、深交的知己。
“邪后战报”却就在这酉时前后,传来邪后等人在白碌战区的最新消息,轩辕九烨总领的围城打援果然高妙,邪后和郭子建一去便遇到多重设伏,亏得郭子建熟悉地形邪后武功也高,倒是能打,只是受阻。
“长此以往,邪后和郭将军承受不起拉锯,此战金军占据天时地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是金军。”妙真道出担忧。
“妙真,更承受不起拉锯的是金军。”林阡摇头,“邪后受阻,然而势盛这不是真正的平局。”
“奇就奇在,此刻的金军,不像急于突破,反而安于拉锯。”妙真领悟,“金军承受不起却安于,也就是说这安于是假的僵持不会太久,金军必有阴谋。”
“说得对。”林阡点头,赞她悟性。
金方武将多半勇谋兼备,完颜纲、术虎高皆如是,何况团结在楚风流这样的核心,被毒蛇如轩辕九烨统帅静流之下,必有暗流汹涌。所以邪后等人最怕的不是一直受阻打不破僵局,而是金军为了打破僵局制造阴谋
或许,已经开始。林阡等人虽然根据战况料敌于先,却也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派遣增援,刻不容缓。
“我去增援”听弦立即请战。话毕,才想起这是又一次的过家门而不入,然而回头看思雨,眸子里尽是对自己的支持,一时间听弦心如坚铁,继续陈述。
“陇右之战,我欠郭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