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看出琴音的来路和威力洪瀚抒知道,薛无情的琴声当中,沧海为虚,火海为实,水是意境,火是内力,它们一起构成了锋利的杀人不眨眼的盘龙丝
于是双钩挥得狂草丛生,以双手操纵的无穷热量,灌入那仿佛横亘于前的万顷水火
如果说林阡是立足于不死伺机寻找战法反击,这少年明明是次次以攻代守,看似无脑,却也震撼。
作为敌人,薛无情最能掂量,当前洪瀚抒的内力确实要比林阡更高,洪瀚抒有这个无需迂回、以攻代守的资格。因他所修炼的火从钩心法已达第九重,在林阡为他驱毒疗伤之后,这成了阴阳锁带来的唯一正面效果。
琴音之网纵横交错,左右双钩连番崩劈,杀戮之音不绝于耳,走钩如轮连绵不断。洪瀚抒那“修罗场,谁能挡”的战斗力,和薛无情一样总算遇到了对的人,彼此中和,也在短期内避免了伤及等闲、摧毁人世。
辗转不察二人已到地势更低处,离火源愈发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大火从陷马坑的各个角落冒出,时不时还会有从身后窜出来,连番爆炸震得脚下不住摇晃、裂陷、下塌,两人酣战正激根本无法拔脚只能随着那地势继续向下,面对面的交击却从未停过。
感受不到凶险,是因最凶险的还是彼此
一边打一边可以余光扫及四面火光不断升高,可见他二人脚下地面的不停沉降,周遭烈火,则见风趁势而下如影随形。百余回合,两人都已是满颊通红,汗流浃背。
“好一个对手,缠得这般紧。”薛无情心中赞叹,他有时候也会苦笑想,其实林阡身边那么多武功比他强的高手,为什么我们只在意林阡、而小觑了他人。
洪瀚抒武功上稍占劣势,此刻他无力开口说话,同样被蒸得大汗淋漓的面容里,却透出一股誓死不悔的狠。那眉眼,那气质,像极了一个薛无情熟知的人。
他麾下的那群金南前十,总是有数不完的前尘旧事,贺若松,东方雨,黄鹤去,无一不在南宋留有子女,不像薛无情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不容再想,此刻他内力虽高过瀚抒,却在环境上占了下风随着火势越来越大,烟雾越来越呛,热度越来越高,爆炸越来越猛,明显自己更吃亏,便宜了对面这年轻气盛的男人,夜长梦多,未必不会被步步缠紧的对手反压。
薛无情体验到洪瀚抒这一另类的豪放,毫不怠慢也从容不迫地将真气调用更多他本就存心除去洪瀚抒,加上环境因素不允许拉锯,是以必须加强攻势。
因此杀招频出节奏加快,火龙与琴音交融更甚,不再辅助,而是凸显。蓦地战场的万束烈火之中如现一条更深红色的火龙,凌空降世,肆虐呼啸。洪瀚抒几乎手忙脚乱,勉强招架,难免吃紧,内心感悟薛无情这更强一级的火龙争如那“龙挂”一般,盆倾耳双聩,斗暗目四眩
虽然心惊,毫无惧色,劈挑崩扫,左右开弓,洪瀚抒在这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双手并用终于更加协调、堪堪格挡住薛无情所有杀招、未曾被这剧烈的火龙挂吞噬,而当时他二人身体所在,却俨然要被周围火场覆没。
却在那一线之间,薛无情似被他火从钩的热量灼伤,他一喜正待追击,忽而发现自己沦陷给薛无情更早、左钩已不慎被对方火龙挂燃上,顷刻火舌爬满左钩直烧他臂,只怕薛无情适才是故意流露破绽
洪瀚抒大惊,几乎本能将钩脱手,一失神早被打飞开去。原先好歹双钩对琴多出双手并用的优势,现在却
杂念一扰,差点被薛无情趁胜的一琴直削了头颅,好在锋芒触及他脖颈时他被当日屠杀西夏皇宫射在脖颈的痛楚提醒,慌忙避闪,披风却代他遭劫、被那崔巍的火龙挂割卷向万里天外。他又怎会没有受伤,披风贴着的那一层皮此刻都已开了。
难道就这样被薛无情打胜了然后我死在这他连枪都还没出如此风雅,却如此侮辱我
“瀚抒,在这里吗”忽然耳畔响起这样的声音,似远似近。
原本和薛无情交锋时还觉得像在异世界不见众生,突然就被那个人把注意力给抓了回来。
那个人,是朋友,也是对手,唯独,不是敌人。
林阡,林胜南,我们在同一个、竟连进步的速度都一样、于是在每一个人生的交汇处都想分胜负,可每次都是战平,真神奇。
可是,你能打败那金南第一的贺若松,你能迫薛无情在广安的山顶出枪,我是你的结拜大哥,怎么能输给你呢。
血染后背,战意愈浓,双钩打飞怎么办那就单钩继续打薛无情的琴声既能杀戮又能扰心,于我洪瀚抒而言,杀戮无所谓,扰心才可怕,所以闭紧耳朵,在心中给自己奏一曲,夔州之战的凤求凰如何。
也曾鲜衣怒马少年时,也曾驰骋纵横英雄气,少年的感情总是热烈,理想总是非凡。从前日子轻狂惬意过得慢,可转眼分道扬镳渐行渐远太沉重。是光阴吧,它把拥有变成了失去,残忍地在我们身上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将最初最纯粹的梦想击得粉碎。
只不过,胜南,我还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