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之间,光芒俱碎。吟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一旁,险险和玉项墨一起倒在地上,原以为是玉石俱焚带来的内伤,但即刻就清楚不是,抬眼望,斜路里原有一人一骑,取代了适才她的位置。
接替她惜音剑,与凌大杰长钺戟战的,是那人手里的刀。那人破阵时骁勇难当,刀法亦一如既往,狂猛豪放。
这场景,好眼熟当年盟军与林阡内斗之时,便是那人,在自己和郭子建交手之际,突然一骑冲到正中央来,不由分说打断了自己,然后由他扛下郭子建刀斩竟又重演,虽然敌人已更强大。
不消片刻,那人麾下几大副将,也随之涌来辅助合攻。他们每个人,吟儿都认得,征黔西,平川蜀,伐陇陕,林阡哪一战不带着他们
那人是谁,那些人是谁他、他们和吟儿的关系,就像祝孟尝和时青、姜蓟星衍和飘云、妙真李全和闻因、杜华和鱼秀颖这些搭档都在这里,凭什么吟儿势单力孤
吟儿的泪,霎时模糊了眼角。
这心情,真跟遇到杨致诚那时不一样。那时吟儿喜不自禁,如今竟是泪湿前襟。
掩月刀,海逐浪,来的是他。
是这个人,代林阡提示着自己,要贪生怕死,要胆小如鼠,要毫发无伤地回到林阡身边
主将如此骁勇,寻常士兵何如纵目远眺,由北而南,一鼓作气,络绎不绝,驱赶着仓皇败逃的残兵败将,直把此地护国军打得猝不及防、士气刚升又降
吟儿方要叫好,忽然心念一动
这一路兵马为何,会出现海逐浪及其兵将,不是被林阡派到调军岭的国安用、裴渊身边,帮他们负隅顽抗吗传说中豫王府的第三位高手梁宿星杀人如麻,国安用裴渊一战就伤亡惨重,凭海逐浪一个人不可能扭转战局,所以海将军去也只是安定军心而已
难道说,东部战场,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弱是林阡假意宣扬的可是,东部战场的弱,不是金军造成的吗吟儿大惑不解。
眼看战局已一片凌乱,溃逃的金军中隐约还有君剑身影,吟儿忽然有些懂了,君剑扼守的龙泉峰,可能已经落在了海将军手上。
所以,今次来救南部救局的兵马,不是要打司马隆的彭义斌李思温,不是要从司马隆和君剑中间取道的石珪柳五津,而是直接打君剑的海逐浪
救兵不是中部来,而是从东部出发
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重伤后以轮椅代步的那几日,林阡身在局外反而把全局看透,除了“司马隆只是绊绳,岳离之意在我”、“焚心”、“分兵”诸如此类飘云吟儿也分析出的事实之外,亦有一点,是如果不形成全局观、不掌握多年来全部战史就绝对掌握不到的“东部战场有猫腻”。
“完颜永琏,尽量少杀人和血洗,你是如何同时做到的。”为这疑点,当夜林阡就把伤愈后的裴渊等人送回了国安用身边,同时让他们给海逐浪国安用带去命令备战
正是那夜,他有九成以上把握东部战场没那么弱、梁宿星不足以完全压制国安用,万不可被一场血洗就蒙蔽了眼,一切只不过是完颜永琏先前一战的设局
林阡最初派海逐浪和柳五津分别到调军岭横岭支援国安用刘二祖时,明确说过,“看清形势,若实在不能抵挡,莫再做无谓牺牲,保全兵马,先退回来。”尔后不久,柳五津带着一些老弱病残回到月观峰,是因刘二祖郝定保证他们还能抵着,且也是林阡确实需要他们抵着。
刘二祖和郝定坚守的最后一处大寨,在林阡增派精锐之后,尚能继续拖住完颜永琏,直到下旬才“战力透支”,乃是林阡中了完颜永琏之计误将他们虚耗,没令他们悄然撤离,从而失去了和吟儿一样的保全机会。
虽然林阡对西部的调控输给了完颜永琏,但对彼处形势的判定却没有错在完颜永琏亲自临阵的情况下,刘二祖郝定拖再久也不可能反败为胜,林阡终是会选择“弃地保兵”的,只不过没来得及而已。
但纵然林阡失策,刘二祖和郝定倒也支撑到三月初才地盘全失,可想而知他二人战力在红袄寨当真首屈一指。
反观东部战场,二月上旬,国安用裴渊却没像刘二祖郝定那样保证能抵,而都战战兢兢于豫王府第三大高手的血洗。到底要怎样的惨烈景象,才使得裴渊等人一战而已便对金军闻风丧胆须知国安用裴渊的游击战术曾经连岳离都一筹莫展。
是以林阡对海逐浪嘱咐抵不住就退回来时更对他添了一句抵不抵挡得住,别听国安用等人的,你海逐浪说了算。海逐浪的任务远比柳五津重,不同于柳五津只需问刘二祖即可,海逐浪必须实地探查、自己决断。
那是自然,胆战心惊的情况下,国安用裴渊等人对自我战力的估量岂能客观。
对东部形势,林阡确实没法武断地宫之旅,使他清楚完颜永琏“以民为重”“尽量少杀人”的原则,完全与“调军岭血洗”相悖,林阡当时就怀疑事件是否存在夸大,个中有无对那位梁宿星的神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