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据点之时,已是夕阳西下,恰看见柳闻因牵着一匹战马往林阡的营帐走,依稀是仆散安贞的闪电怪,才数日不见,它就饿瘦了三圈。
“咦,闻因,没给闪电怪喂食么”吟儿奇问。
“盟主,我正要来找林阡哥哥呢。这匹梦魇马,来了之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我实怕它死在这里。”柳闻因道。
林阡闻讯出帐来看,思及当日这战马认错了主人驮载他和吟儿突围,其后它发现谬误怎可能不懊悔自责,不禁笑道“虽是个愚笨的牲畜,终还是有些灵性的。放它回去吧,莫饿死了它。”
“好”柳闻因正有此意,喜极。
“啊”吟儿似要拦住,“没有别的办法么”
“盟主,只怕它太思念主人,再加上自责,是以要故意绝食。”柳闻因道。
“那,那好吧。”吟儿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闪电怪被柳闻因牵出去往原州的方向放了。她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写着舍不得。
“怎么”林阡奇问。
“我是觉得,闪电怪比逝电还强,放了可惜。”吟儿叹。
“它再强,也终是仆散安贞的战马。”林阡笑,“何况我已经有了紫龙驹。”
“嗯。”吟儿点头,心想,这样的男人,怎会被小王爷形容成好战,也罢,她的三哥,是那种金宋间中立
环庆此战,盟军本就是倾尽全力才将金人压往绝路,孰料半路杀出这样一个反战立场的完颜君隐。一时之间,陕西更难再深一步。不过,当庆阳府、延安府都还百废待兴,林阡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穷兵黩武。遂征三秦事到此时告一段落,目前当然是安定军心、重振旗鼓要紧。
偃旗息鼓,除了金人战力反弹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害群之马
说实话,与其要面对波云诡谲、勾心斗角,吟儿宁可自己成天都活在铁马奔腾里,至少那酣畅淋漓。
推己及人,林阡也一样,必然一样。楚风流当时问,如你这般的城府与思想,怎会订那绝对互信的盟有个万分理解林阡的人曾说,越是如林阡这般的城府和思想,才越会订那种绝对互信的盟那个名叫轩辕九烨的男人,没完全算准林阡心态,却算准了某一点,林阡必然会为找出叛徒煞费苦心。
可恨联盟中的害群之马,不会乐意给林阡清闲。
所谓叛徒,只可能越陷越深,直到不可自拔,而当楚风流等人刻意将其存在的事实宣扬,他为了自保就不得不一次次地拉扯联盟后腿,甚至置林阡于死地。
自然,林阡也绝对不会再纵容奸佞田守忠直接由此人害死,冯光亮间接。庆原路、鄜延路的千疮百孔,皆与他的出卖脱不掉干系。甚至他最近的一次出卖,还将祝孟尝的据点聚仙桥对着完颜君附和盘托出
二十三年前,陇陕义军一度崩溃,真凶程沐空逍遥法外,无辜的柳月却被谣言中伤致死。二十三年一轮回,如今真凶还未露出马脚,关于沈依然的罪行竟已经传遍宋军历史惊人相似。
实则在四路盟军会师后的第二天起,沈依然降金的传言便甚嚣尘上,义愤填膺说沈依然出卖义军据点的有,气急败坏说沈依然堕落数典忘祖的有,绘声绘色说沈依然是如何害田守忠的有,喧闹之情景,应与当年针对柳月的状况无异。
更有甚者,提起在首阳山上见过沈依然,说她拜祭单行为虚,刺探军机为实。
几乎所有说法,都跟林阡最初的推导无异阡有时也觉得蹊跷,造谣者本领高强,竟似能猜到自己心思,仿佛那就是另一个自己。
真凶着实太聪明。
可惜,那些都是林阡最初的怀疑。
此刻传言纷纷,反而令阡觉得沈依然是被陷害。试想,若沈依然在首阳山偷听军机,冲着那么多高手将领在场,即便一两个走神,不可能所有人都听不见她那个叛徒的武功,一定比沈依然高。
而沈依然去拜祭单行,有可能只是巧合,依过往她与单行的关系,她带着儿子去只为了缅怀过去罢了。
四月初,战事消弭后的一天,沈依然终差人给阡吟一封信件,说明了上回她在聚仙桥还未说完的话,她即将改嫁另个军官,必须将阿杰托付给阡吟。
知情诸将,都劝阡吟莫与她会面。诸将都说,上次在聚仙桥,是她将阡吟引入天地迷宫阵。
然而换个角度想,那日引阡吟入天地迷宫阵的脚步,最初是沈依然,后来还是么
林阡一度肯定过沈依然是叛徒,因为,怀旷楼上她曾救助林阡、帮林阡打赢了望驾山之战,盟军中那么多人都见过她,金军为什么要留着她不杀。当时林阡推测,金军是要利用她杀他。但,现在清醒地意识到金军不是利用她杀他,而是利用她背黑锅
金军和真凶可能已经达成一致,可怜沈依然还被蒙在鼓里。
哪怕沈依然并不是一个主将,也许早已从绝对互信的联盟脱离出去、不过是个不幸的女人而已。林阡,也断不能持无所谓态度由着众口铄金。
更有一点令林阡几乎肯定沈依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