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看着林阡,点头,不免生出些怜惜来。她明白了,金军对田守忠据点的拔除百发百中,是刻意的。如果金军为了去保护那个或那群细作,是绝对会假意走了些弯路扑空过几个的,而不是正巧每个出击的都有回报这么明显。金人这么做,是不管细作们的死活也要给林阡打击。他们明着告诉林阡,你身边存在叛徒,希望林阡自乱阵脚。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主帅的大忌就是猜疑,何况林阡这么重要的人,他的心态影响着整个南宋。
这战术又是谁的攻心术,轩辕九烨的吧。幸好林阡没有中计没中计,却俨然被困扰了,可恨的鬼兮兮,吟儿看着林阡蹙眉的样子就想杀了他
“你说不止一个除了这个延安府的叛徒之外,还和上次说暂时不能确定的事情有关吧”吟儿问。
林阡一怔,点头,对吟儿说起首阳山事件来,那是他第一次察觉出不对劲。
“妙真是去定西还是陇西,这样的切入点你都发现”吟儿听罢,皱眉想,“然而,会否只是那个控弦庄主使自己犯口误,把陇西定西说混了”
“这种谬误,细作根本犯不得。”林阡摇头,“据我推测,是我在与众将筹谋之时,被藏在角落的奸细偷听了去。”
“嗯嗯嗯,该是被偷听过去的总不至于是庆功宴上的大伙儿们出卖盟军吧无良马贼向将军致诚范遇这些人怎么可能”吟儿说,若要给绝对互信划分层次,庆功宴上的人们必定都是核心层。这些人,阡吟都坚信哪怕世界末日了还留在联盟里,何况,几年前的联盟也爆发过信任危机,结果证实是个不起眼的大嘴张扰乱大局,阡吟误会过他们一次,早发誓不会再对他们不起,吟儿立即为阡排忧解难“这个在首阳山偷听的奸细,他就未必是变节的叛徒了,他有可能是大嘴张那种,有可能是银月那类。”
“是啊。所以我吸取了首阳山的教训更加谨慎,这次延安府的所有据点,我嘱咐田守忠只告诉听弦一个人,务必谨慎。”林阡道,“为了不被人偷听,守忠告知听弦据点分布时,是写在纸上不曾言语,听弦看完记住后也便当场烧了,延安府的那个叛徒,究竟是从何处得知,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哦,原来造成的困扰在这里呢。吟儿放心了,点头“这样一来,听弦被千夫所指,也就不冤枉了。但听弦他又确实没有动机降金。”
林阡点头“这次听弦被千夫所指,显然是真凶的策谋鼓动、想要听弦替罪,同时也是金人借着听弦想让我对身边将领产生怀疑从而疏离。”
“才不中计呢”吟儿一喜,“对了,这么说来,那叛徒就在今天来指证听弦的那些人当中”
“不,谣言的激愤者往往都不知情,与发起者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难以追根究底。”林阡摇头,并无线索,当然不可能是耿直他们。
问题其实还有许多,比如,这个出卖了田守忠的叛徒,他是原就在鄜延路潜伏的,还是和辜听弦耿直等人同时期过去的若属于前者,他或许和田守忠有着尤其亲近的关系,曾经套到过田守忠的话若属于后者,他会否和首阳山上偷听的是同一个人、合二为一如果是同一个人,恰好他那时候在首阳山,后来又随军去了鄜延路,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如果不是同一个,首阳山上偷听的人,到底是叛徒还是间谍身份可能性太多,破绽太少,概率又均分,真相却只有一个。林阡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关键点突破僵局。
那一刻吟儿握紧了林阡的手,在心里说,是的,历史一直在重演着,萧溪睿田守忠就是当年的越雄刀夫妇,被叛徒出卖之后,悬案好几年了才破而当年,同样是陕西和山东义军的倾覆标志了盟军由盛转衰,令她那个心高气傲的云蓝师父离开了林楚江潜入金朝调查原因,也令她那个身为细作的母亲柳月担起了向完颜永琏谋命的责任。但这次,故事交汇在她和林阡身上。这次,故事绝不可能再那样发生。如今,盟军已经在陕西开始站稳脚,从生存到壮观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山东义军,天骄徐辕必然能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