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的火毒提示着这一天午时的临近,幸这洞室虽小,器皿之类却一应俱全,随便一找就能找出不少来,甚而至于一些意想不到的角落里都有惊喜。阡吟若是来偷东西的,肯定能带出几大包出去,但要是再想把这几大包摆回来,对不起,你们没这个能力。
“爹和娘的物品,真多啊”吟儿不愧是盗贼出身,边喝药边打量着这个小屋,竟能容纳数倍于它的宝贝。
“嗯,爹娘都善于节省空间。”林阡点头。吟儿一愣,觉得这句怎么这么怪,啊,身边这人已经不叫岳父岳母了,直接跳过去叫爹娘了,脸皮真厚。
无暇跟他调侃说笑,她恢复了不少、活动了会儿筋骨,却看他还时不时捂着胸口,刚一捂胸口,似乎左肩又开始犯痛如果说赫连华岳与林阡势均力敌的话,凌大杰必然比他俩都高,所以林阡内伤最重、肩伤次之。想着想着,吟儿心里一寒,金人们可千万别把林阡当成个排行榜打
“你先坐坐。我”吟儿赶紧将他扶坐榻旁,看见床头有本旧书,立刻牵起来读,“我来给你读会儿书。”来到手里,却一愣,“啊是琴谱”瞄着那边有把七弦琴,立即带着书跳起来“那好,我来弹琴给你听”
林阡斜睨着她,有气无力拊掌“好,好。”话说这凤姑娘刚出场那会儿是很惊艳的,手里面武器是木琴,让阡以为她文武双全可是,凤姑娘弹过琴么人那是当鞘用的现在阡回想起来,保管那时候凤姑娘古灵精怪用着玩,后来人渐渐也不玩了。
又或者有另一种可能,其实凤姑娘是想过要边玩边学,可她怎么都学不会。一气之下不学了。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指向同一点,凤姑娘是个半吊子。
“就弹这一曲花间醉给你,舒缓舒缓心境。”吟儿说毕就开始按着曲谱弹,只听琴韵丁冬声响,虽然不怎么样,但林阡期望值本就没多高,所以这么一听还真有那么点感觉。
林阡闭上眼感悟,顿觉心里面清静了不少,凤姑娘亲自弹琴,怎么说也要捧场不是林阡刚准备拍手说句鼓舞的话,忽听琴声一停,急忙睁眼看去,只见这丫头眯着眼睛凑上琴谱半刻、似乎没有看懂、故而把这段给跳过去、翻开又一页再开始弹
哪有这样的人啊
“唔你听得出我在跳着弹的”她发现他在看她,脸上虚红。
“跳,尽管跳”他无奈挥手,示意她继续。
等到这断断续续的一曲花间醉弹完,林阡还没说话呢,却看奏琴的吟儿自己眼皮打架恹恹欲睡了。
“怎么倦成这副模样”林阡问。
“这琴谱,有问题”吟儿忿忿地甩开书,没怪她自己乱弹,反怪起琴谱来。
林阡听完这段曲子,远没有吟儿那般困乏,却觉自己心跳放慢了不少,心知琴谱中定藏玄机,是利是害犹未可知,于是带着探索欲将书捡起,代替吟儿坐到这七弦琴旁,对着曲谱尝试拨了几下。吟儿伏在琴边榻上,饶有兴致,洗耳恭听。
林阡虽非风雅之人,好歹也偶有涉猎,蓝玉泽、洛轻衣、林美材都擅音律,怎么说也要近朱者赤不是吟儿咳咳,怎么全是女子
看林阡亲自抚琴的机会不多,吟儿珍惜得很,听了几个调就忙不迭拍手,一脸崇拜说好听。
吟儿这可不是阿谀,林阡虽弹得生硬,好歹中规中矩,分毫不差地弹了一遍出来,平和中正,意境将出。花间醉,如果说吟儿还在花园里打转呢,林阡还是让听的人见到了那壶酒。
“你也弹了一遍,怎不觉得困倦”吟儿奇问。她适才呵欠连天,林阡却未曾疲惫。
“那是因为吟儿不曾弹完整。我想,是创这曲谱的人用了心机,对不尊重它的人略施惩罚。”林阡说。
“那这曲谱,一定是娘写的。”吟儿笑叹,“我这短短两天里,栽在她手里多少回了。”
林阡沉思片刻,点头,手指下意识又在拨弦,吟儿稍一愣神,他就又弹了一遍,自然比第一遍连贯多、熟练多也轻松得多,意境随之提升了一个档次花间那壶酒已然斟满酒杯,待饮了。
吟儿忽然懂了,林阡为什么不能自控还要再弹一遍,因为这一段曲子里有酒的醉意,冥冥之中吸引着林阡追寻。吟儿心中霎时充满怜惜幸好,幸好我不怕酒的醉意,不然,他连这曲子都可能不会再碰。
然而这小子恐怕真是很久很久没喝酒忍不住,自吟儿发现这段花间醉后他就一直在弹,一个时辰、半个下午、一个下午继而,这个人告诉吟儿某个成语的意义“熟能生巧”
这小子是林阡这小子不是林阡。弹出这般好,悠扬远长,雅致缱绻,驾轻就熟,神乎其技吟儿原是托腮闭目养神的,渐渐放下手来瞠目结舌,然后如临其境五体投地。静静聆听,琴声似乎在本体之外引申出了另一条荡漾交缠的旋律,极端细微,若即若离,如触流水柔滑,如见暗夜蝶舞。这旋律并非曲谱上有,却随着林阡水平的进展而愈发可听。
吟儿想,要掌握这谱子的精髓,必然需要弹奏者细心严谨,别说不准跳着弹了,更加连一个音都不能错。这么巧,柳月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