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那是二月十二的傍晚,大雪飞扬的益水镇外,士气萎靡的金军营寨,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由远及近,几乎是爬着回来了。
昨夜他也一样狼狈地回来过。兵器被敌人毁了,他却输得并不服气,所以牵了匹战马再次追回了战场,希望敌人还在那里。今天入夜前他比昨天还狼狈,连战马也没捞到个全尸。临走前他扬言说剑毁了不要紧还可以掌击林阡,但现在他俨然从手掌到上臂都被林阡给废掉了。
武曲,身负重伤,命在旦夕,却还是回到了本营,没有像寻常金兵猜测中的,跟蒲察秉羡一样马革裹尸,反而第二次保全了性命回来了。奇也,第一次听说有谁遇到对面那个死神能两次活着回来的
“将武曲拿下”仆散安德毫不手软,立即给急需军医的武曲配了狱卒,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仆散将军为什么”武曲战力全都被林阡卸了,此刻精疲力尽昏昏将死,面对着一干虾兵蟹将也只能束手就擒。只是他眼神中满是不解,为何他活着回来却要下狱。
“为什么因为你是林阡的人”仆散安德冷笑。武曲神色大变,那个令他们谈之色变的“落远空”,他们常常谈之色变,他们却一个个地成为了他。
巨门和廉贞闻讯而来瞠目结舌,北斗七星早成了三足鼎立,看样子现在还要变成一双一对。
“仆散安德你”武曲内伤严重到近乎咯血,仆散安德都不曾有过片刻动心。
“怎么会他被林阡打成这副鬼样”廉贞虽素来和武曲关系很差,却觉得武曲不可能是落远空。
“苦肉计罢了”仆散安德凝视着武曲,冷道,“否则,怎可能连去两次都死不成,反而杀人不眨眼的林阡会两次都没打死他根本不是去战斗,而是去私底下传送情报林阡啊林阡,着实太有本事,恰好打得你不重不轻,还能口吐鲜血地跑回本营”
武曲伏在地上极尽痛苦之色“仆散安德怕不是因为我没死,而是因为这一仗败了吧。”仆散神色一僵,被他说中痛处。
武曲冷笑“上一仗小输,这一仗却惨败,无颜去见大王爷,所以就想在我们中间找个替死鬼,找落远空来顶罪笑话,落远空早就死了,文曲早就死了君子坦荡荡,何不承认你就是技不如人”
“武曲,我只承认你说的一半。这一仗如果胜了,我和银月真的都完全相信落远空是死了,但这一仗又被林阡算计得恰到好处,我不得不去想这个万一,万一落远空是相机而动,先给我们一点甜头然后突然反攻”仆散痛心的语气,“然而,你说文曲就是落远空,我却不敢苟同”
“文曲不是落远空他自己都承认了他是”武曲大怒,脸色越来越差。
“文曲是因为洛轻衣的曲子才暴露了身份。但后来银月对我说,她当时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首曲子既隐含落远空的身世,落远空自然重视,怎可能会在人前经常吹奏,又怎没有让林阡帮他掩盖”
“他百密一疏,没想到洛轻衣恰好也会吹奏而已”武曲说。
“诚然,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另一个可能性,曲子本身就没那么重要这本就是文曲谱写的寻常曲子,落远空却将它传给了林阡,林阡再赋予洛轻衣,以此嫁祸文曲这也就解释了落远空当初为何要救洛轻衣,他就是想让银月把所有的意念都转向洛轻衣我后来想明白洛轻衣是个饵的时候满头冷汗,银月她差一点就跟文曲一样栽在一个洛轻衣上她那些调查洛轻衣的下线们,也全部陷入瘫痪用都不能再用”
“你的意思是文曲是林阡和落远空合谋、刻意牺牲的”廉贞一愣,将信将疑。
“没错,其实落远空和洛轻衣,除了救与被救、除了一首曲子之外,便再无关系”仆散说,“试想落远空是个间谍首领,怎可能为了亲情就救人”说到这句,忽然心伤。
“那么,所谓的箫声传信,岂不也是诬陷了文曲”巨门叹了口气。
仆散点头“落远空跟林阡之间的联络,一定是靠另一种方式了。”
武曲一直冷笑“不是文曲所以,你们就把矛头指向了我”
“廉贞、巨门和你三人,谁最有可能陷害文曲,这些都不用我多说了,你的冷血,有目共睹。”仆散说。那天武曲对文曲拳打脚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哈哈哈哈,你可别忘了,文曲他在临死之前,承认了他是落远空这便说明,他不是无知,他是有意。他就算不是落远空,也跟落远空关系极好,情感极深”武曲恶狠狠地看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巨门,“文曲和谁之间有奸情,和谁常常合奏曲谱,难道还要我明说不成仆散安德,你若回忆起当时情景,你就知道有些人当时是刻意装得万分动情却明哲保身,逼着文曲为他心甘情愿地死了”
仆散一怔,廉贞也突然满面忿恨地看向巨门“是啊,常常看到你俩在一起合奏曲谱,难不成那曲子是你陷害他的”
巨门虽也怒了,却终究稳重“廉贞,我若是真想害他,岂可能与他当众合奏文曲素来酷爱音律,只要听到好曲子便一定收集,这里虽不都是风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