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世成皱起眉头。
“世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苏降雪信任地说。他相信,田若凝不可能走回头路。
此刻,不尴不尬如田若凝他都容得下,却容不下那个在另一个层面不尴不尬的苏蕤
诚然,他是主公,可以容忍背叛,甚至容忍篡逆,却万万容不得部下对了而他错了
苏蕤何尝不明白个中的道理,何尝不后悔当日的言行。当苏降雪大败的消息传来,当狱卒的脚步在牢门处停顿,苏蕤的儿女们都以为要获救所以喜极迎上前去,苏蕤却一动未动,仍旧靠着墙壁,执着同样不曾移动的妻子的手,目中流露愧疚之意。然而她却回报以温和一笑,毫无怪责之意。纵然生死攸关,他终究心中一暖。
“爹娘苏大人放我们来了”六岁的女儿疑惑地停下脚步,第一个看回苏蕤夫妻。十五岁的儿子听到这声也驻足转身,似乎感应到了些许不详,满怀疑问“爹,娘,何以不起身相迎”
“珏儿,岂不知曲端将军之下场”苏氏叹了一声,以南宋名将曲端为例,对儿子最后一次的循循善诱。
“唉,若是有夫人你三分聪明,断不会连累家破人亡”苏蕤攥紧了苏氏的手,极尽忏悔。
“偏就是敬佩你这种糊涂。”苏氏摇头,噙泪。
苏珏抱着妹妹走起回来“不妨做个糊涂鬼,活着无愧于心,死也慨当以慷”笑着瞥了一眼妹妹“璃儿,若是要死,你怕疼么”“不怕,只要大家在一起”璃儿说。
牢门打开,果真没有自由等着,那些要结束他们性命的武器,是刀,是剑,是毒酒,都不那么重要了。
百步穿杨军,耸立有秩的营帐内外,刀矛林列,气氛森然。
与虎贲营交战已近半月,这些留守短刀谷的兵将们,其实跟出征在外的一样辛苦既为保障短刀谷安全、又要令黔州不受牵绊、更不能给陕西的金人一丝机会,还要防银月这个心腹大患天骄作为统帅,必然殚精竭虑。
所幸,有柳路石陈等元老、厉风行戴宗等骁将,共同坐镇西岭,为他分去了一半忧虑;压制东谷纷乱时,又有宋恒、百里笙这对战友袍泽,了解该如何打这场没有主公在的内战,誓不给前线的将士们一丝牵绊而陕西的金人们哪有机会逾越边界中立势力的程宇釜、洛知焉尽皆赶赴,代替厉风行金陵二人将散关封锁银月此人,只怕也正活在杨宋贤的监视之下,一时半刻为求自保而不能动弹
可叹林阡的敌人和对手有何其多,其战友和朋友也何其多闻知兴州军可能会联合蜀川别处官军对林阡实行拦截、伏击,李云飞、周存志、吴冒先、郑宣城等老将,二话不说扛着刀跨上马直奔过去,为归来的林阡助阵
如是,情绪可算张弛了十五六天,直到今日此时,徐辕面色平和地告诉群雄最新的军情“主公已达兴州边界。”
“这么快”“主公不愧是主公”诸将尽皆大喜。
“苏慕梓败逃、洛轻尘战死,只剩田若凝、郭杲苟延残喘。主公得周吴郑李四将和魏紫镝相助,如虎添翼。”天骄一笑,说,“收服兴州,指日可待。”
林阡大军已开到兴州边界,按理说谷内兵将都应大悦,唯独有幕宾覃丰不见喜色,反而神色愀然、愁眉不展,范遇见状不禁疑惑不解,所以询问缘由。覃丰把刚发生不久的苏蕤被杀一事告知于他,叹了口气“范遇你可记得,去年苏降雪大军屡战屡败,最后被迫逃到了死亡之谷,苏降雪最终反败为胜之事”
“自是记得,这绝妙的计谋,是你覃丰还在苏降雪帐下时,对其献策的,可惜苏降雪却不珍惜你,打了胜仗却将你杖责。”范遇说。
“唉,其实这策略,不仅是我向苏降雪提起,幕宾之中,还有一人跟我见解一致,便是苏蕤”覃丰说。
“是么苏蕤他原也是个高人真是可惜了”范遇一愣,扼腕叹息。
“苏蕤与我共事多年,一向计谋与我相当,哪想到,同人不同命啊。”覃丰噙泪,“只怪他心高气傲,总不会藏住锋芒,才导致今日杀身之祸。他早就该清楚,谁如果让主公感觉到他的决策比主公还英明,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