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控弦庄秦氏之“血海棠”,确能勾人心魔、致人发疯。
洛知焉的心魔,是因为坚城据守而一次死了七个儿子、找不出确切凶手报不了仇,所以就自暴自弃选择将仇恨压抑,到今时今日终于完全爆发,癫狂暴走伤人无数的同时,也令他自身的毒性得到缓解。
可是,贺兰山却没有心魔,她一旦毒发,便只能头疼欲裂、高热不退,久而久之,体力已经耗竭,兰山情知自己时日无多,于是便央求着宋贤再带自己去万尺牢、最后看一看自己的亲生父母。征得了林阡的同意之后,宋贤和唐羽一起护着兰山去见了贺若松和冷冰冰,可怜兰山走不了几步便体力不支,非得由宋贤和唐羽轮番背着。
兰山再不像以往那样只是平静送饭,而是隔着铁栏对狱中的贺若松和冷冰冰叩首认亲,当时,贺若松意料之中的全身都在颤抖,迫不及待地要扶她赶紧起来,悔恨的泪亦流了满面;冷冰冰态度截然相反,让宋贤赶紧把长跪不起的兰山带走,一口咬定说自己从未有过什么女儿。
兰山,怕只是贺若松对爱情的怀念,和冷冰冰对爱情的祭奠
值得一提的是,贺若松在得知兰山伤势之后立刻要运功为她驱毒,苦于收效无多,兰山仍旧是命在旦夕,束手无策的贺若松只能对杨宋贤说“秦毓秦敏在黔西之时,曾经向我提及,魔门之中,有一种寒毒叫踏幽兰,可解火性的血海棠。”
贺若松给予的提示,对于兰山的病情来说,真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
乌当之战以前,东方蜮儿就曾数度闯入寒潭中。经过证实,蜮儿是为了向清风才去犯宁家,但先前一度风传,说是金人想要宁孝容种在寒潭里的至宝“踏幽兰”
正所谓无空穴,不来风。秦毓和秦敏确实就是在那一战发现了魔门中的这种寒毒可以攻克“血海棠”为了巩固他们在这一领域的地位,所以趁机想要先下手为强他们却没有想到,宁孝容的个性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谁想夺“踏幽兰”都是妄想,所以秦毓秦敏兄弟俩,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此,却给兰山留了一线生机
宋贤闻言之后,立即就决定动身出发、前往魔门寻药,唐羽把兰山送回驻地后,立即上锯浪顶禀报了林阡,当时宋贤就已经独自离去,竟然选择了先斩后奏
“宋贤他,真的很紧张兰山”吟儿叹了一声,说。
“吟儿,为我选一匹战马。改天我们一起回魔门一趟。”林阡说,逝电死后这么久,他还不曾有固定的战马。
“怎么,你是想阻拦宋贤,还是要帮他一起去抢”吟儿点头,问。她用了一个“抢”字,就已经说明,连她都明白,宁孝容不可能把踏幽兰乖乖交出来。哪怕林阡以魔王的名义要求,宁孝容都未必心甘情愿。
“都不是。”林阡摇头,“但愿在宋贤得到解药之后,能帮他收拾局面,安抚宁孝容。”
“哼,安抚。”吟儿咬文嚼字。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备马去”林阡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
什么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这就是。什么是军令如山莫能违抗,这就是。什么是夫为妻纲君为臣纲,这就是。
兰山艰难醒来,却因药力作用,全身都麻痹不听使唤。
醒后数日,都只见唐羽而见不着宋贤的面,兰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闻知宋贤竟然不告而别去黔西寻药、“踏幽兰”又掌握在家规严谨的宁孝容手上,兰山当然知道这意味着宋贤十足冒了太大的风险虽然林阡和吟儿也一并驰赴魔门,好歹解了兰山心头的担忧,新的担忧却袭上心来若是盟王和盟主他们晚了一步
不知不觉已经停在越溟河畔,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眼前,白衣蓝发,纤弱素净,自是那位面容姣好的寒将军了。此刻兰山哪有心情去惊艳他,满心塞满了对宋贤的担忧,忽然想到寒泽叶和宁孝容是有渊源的,心念一动“寒将军,那宁孝容,可有弱点可有死穴可有通情达理的时候”
寒泽叶一愣,侧过头来看她,淡淡地说“我与她,也只是一面之缘”
兰山刹那间泪水盈眶,一反常态,安静地默看河中生机勃勃,大雨过后,各色各样的鱼群自由游弋,对水边出现的两个陌生人不设防备,反而凑过来似乎是要等待食物,寒泽叶轻蹙秀眉,忽而把视线转移到兰山眉间,他从未看见她如此愁郁
寒泽叶轻声安慰“兰山,主公他是魔门的王,宁孝容再蛮不讲理,也断然不敢以下犯上。”
兰山强颜一笑,点了点头。
水下活泼生气的鱼儿,悄悄和半空里的点水蜻蜓构成一道美妙的风景线,兰山伫立许久,似乎被水里的情景吸引住了,寒泽叶也惊异地看着水内外这段看似意外的、本属于两个世界的情缘他,寒泽叶,从小就生长在肃杀之气的短刀谷里,只懂得在刀光剑影中生活,几时有过闲情逸致来欣赏这些寻常事不免陶醉于此刻。
兰山亦轻轻一笑,眼光跟着那点水蜻蜓忽上忽下,骤然间,谁也料想不到
在那只蜻蜓刚刚接触水面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