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刀出,无刀不出
非我胜,非我莫胜
舒卷江山图画,刀风横掠之处,不留天,处处是刀
薛无情的枪,蓦地被围堵在饮恨刀的光与风中,再也无法像适才一般轻易地绕过寒枫鞭那样对付饮恨刀。面前这个刀中王者,似是参悟了饮恨刀的又一层境界,宛若生了三头六臂将刀舞得到处都在,刀刀无坚不摧,最有效的那一刀不见得最幻、最劲,却一定能触碰枪尖改变薛无情进攻的方向,最准
薛无情当即调整枪之速,周转了数步,勉强不让林阡把握住自己攻向,林阡负伤在身自然吃力,久而久之又略显颓势,薛无情脸上却是少有的凝重眼前这个年轻人越来越赶不上他,刀锋也愈加难以触及枪杆但纵然如此,薛无情却也无法突出去,无法杀了这个早已雄视金宋的林阡
薛无情不会了解,适才在濒死之境,林阡体验过死亡的所有感觉中,什么滋味都有,唯独没有的,为一“悔”字
薛无情却清楚知道,在攻守之间,林阡也许处处都不如他,但有一点绝对胜过他,“气魄”
果然,每一段看似轻松的旅程都蜿蜒曾经贺若松说,林阡想收回广安比登天还难,但现在,贺若松已经是林阡的阶下囚这说明了什么薛无情额上一丝冷汗南宋武林,终于重得其主,将来,若王爷要挥军南下,立刻又是西有川蜀,中有荆襄,东有江左,更何况再往内去,藏龙卧虎,人杰地灵,武坛犹是乱世最盛
刀枪连续对峙二十余招,竟谁也没有磨碰到谁,然而薛无情、林阡却先后摸清了对手的性子和武功路数,驾驭着各自的心念和力道、速度。反复交接,二人皆是得心应手。越战越激,四周空气尽然紧缩,留出了空间恭送给薛林二人。饮恨刀刀无需发,依着枪杆强势回击,那时那刻,薛无情潜在心魔骤现,竟是稍稍落了下风
薛无情却不愧是一代宗师,在此迫在眉梢之际,他脸上却还凝固着沉稳与不介怀,他输得起,他有这个资格。
三通鼓毕,战争并未结束。
莫非回转身去,命令手下“击鼓”他理解林阡,早该转守为攻
鼓声中,刀与枪忽然都不复存在,无声无息地空中解体任何人都看清了,所有人都明白林阡要赢,他这么多刀,这么多刀的影子,就算薛无情能比他快千倍,也始终有一刀会击中薛无情,恐怕薛无情费尽心机都出不去处处有路,处处死路
林阡早已算定了时机,一刀造势引薛无情的枪突破,一刀已然蓄势直趋薛无情死角,薛无情就算撤得回去也护不住,更何况,这一刀是他林阡的饮恨刀
除非,除非薛无情是神。
交睫之间,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乍看林阡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冷气。
除非薛无情是神林阡独独忘了,薛无情就是神。
想不到,刚刚薛无情没有出招他的枪明明没有出动,任凭磅礴无限的饮恨刀近在眼前都不为所惑同时,他又引诱着林阡陷入他身前的一片内力漩涡里这世上仅有他薛无情能这样设局,令林阡都判断失误,误以为面前的疾风是枪将发时引起的,而实际上,枪根本没发出来战局中来自薛无情的这道疾风,只不过是他在攒集内力时所造
因此,再多的刀,覆盖再远的地域,也打不败这杆枪,这杆“未发之枪”阡所选择的死角,在薛无情枪未发的情况下,不称之为死角
林阡的刀只会带给敌人死路,唯一从死路逃脱的方法便是不进入路的范围,所以,薛无情选择不出枪要取胜,全赖一瞬间的决断与魄力,这些,薛无情毫无疑问全部占据
“够了。”薛无情叹了口气,只说了这两个字,喝毕,他以逸待劳的内力漩涡,如同沼泽般拉着饮恨刀将林阡拖入其中林阡想活命,就只能弃刀。
无论是辽阔、恢弘,都敌不过这杆枪,这杆雄视古今的枪
然则纵然此刻濒危,林阡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薛无情当然察觉得到,林阡他,不会放弃饮恨刀
战局中央蓦地一声巨震,响声前后阵前的画面简直无法拼接好好的一个战场,竟然硬生生塌了一大片众人的视线尽被摧毁,不由自主循声而去,漫天黄土直冲青天,斜日初月陡然模糊,涧中溪泉激切旁落,峦上丘石骤变裂窟众人脚下均有异响,仿佛即刻就要山崩地裂本有飞禽盘旋而过,惊悚之余齐齐堕入战局中央死于非命战局中央,却什么人都没有了
根本是薛无情和林阡的内力所致
惊呼声中,贪狼从飞扬尘土的一侧近乎疯癫地爬出来,地势略微不平,泥沙还在继续下陷。方才激战的地方全部坍塌,低洼成谷,寒泽叶站在贪狼相对的另一侧,因沦陷还在不断蔓延,寒泽叶不紧不慢地往后退,同时指挥身后军队有条不紊地退散。
地动山摇,无处可逃,死亡威胁一味蔓延,威胁着所有人的生存难道这裂缝会无休止地延续下去直到这山野被劈成两截,直到天也被割裂,掉进这熔岩
显然不会。
下陷终于停止,但众人心中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