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一愣,冷笑一声“年少轻狂。”居高临下看着吟儿,她哪里不清楚吟儿只剩下一口气,她要杀死吟儿比捏死只蚂蚁还轻易“你怕是不知道,田若凝他驰骋疆场数十载,连寒家四圣都不是他对手,何况一个才二十岁的林阡”
“田女侠应该比我更懂得,战争的胜负,存在有太多的变数,不是单纯地比谁的年纪大谁吃过的饭多”吟儿亦正色说,力量虽弱,威严尚存。
田若冶眼中杀气锋锐“是吗,盟主你可别忘记了,目前子时已经过去,他根本还不知道你复活,他之所以派向清风回来,只是个巧合罢了”不错,这就是田若冶适才动怒了也要手下去查明的事实,她要确定向清风的回归并不是因为林阡已经知情,她要保证目前十九关仍旧是她田若冶只手遮天
吟儿面色一凛,从兵力,布局和计谋来看,后院起火,田若冶完全是棋高一着,兵戎相见,田若凝也很可能立于不败,但论武功,论威信,论实力,林阡本不一定输给田家兄妹。然则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死而一蹶不振,真的输给田若凝,或是艰难胜出之后却被眼前这田若冶和杨致信偷袭吟儿虽奄奄一息,也情知事态紧急。
“盟主,这次,是天给他的绝境。”田若冶见吟儿语塞,大占上风,不愧是林楚江帐下第一女将,沙场作战未必不如她哥哥出色。
“这不是绝境,他会平安无事。”吟儿摇头,安静回应。
“竟对他有这般的自信”田若冶冷笑问。
“我信。因为比这更绝望的境地,他都不止一次地渡过去了。”吟儿抬起脸来,与田若冶四目相对,这一刻,她也是林阡帐下的第一女将不该对任何人认输,哪怕田若冶是她曾最想达到的榜样,“即便他以为我死去了,也断不会就一蹶不振。因为我与盟军,在他心中并重,失去一个,只会把另一个照顾得更好。”
田若冶面色一变,似是从吟儿澄澈的眸子里,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这种迫近的威慑,不禁令她不寒而栗。因为受不了这寒棺遍布的寒玉露制造出的冷冻感,田若冶和她身侧诸将不得不定时服下丹药御寒。
却恰在此时,听得冰窖外又一阵急促脚步声,人未到声已至“将军向清风他,已经突破防御,打到十九关来”
吟儿心念一动目前杨家僵持在第十七关,那么在十八关和十九关阻拦向将军的,必然全是田家兵马如果不是向将军他打进来,田若冶一定会选择伪装到最后一刻、在胜南凯旋之时伏击,现在,只怕她很难做到了奇了,向将军他,为什么这么巧回来了,他不是应该和大家一起,在前线作战吗吟儿难免蹊跷。
都和吟儿一样,谁都不知道向清风他为什么刚巧出现在这里前夜火毒变种之后,他不为杨致诚所容,理应已经撤出了寒潭啊
“向清风他不在前线好好作战,回来搅什么局”“不管那么多,他确确实实就在十九关了”“只怕他一得到这里实情,便立即就对外通风报信”田若冶身边的手下全部大乱。
只有田若冶一个人还能处变不惊“那就让他、对外通风报信吧”转过头来,目中哀怜一扫而空,平添一丝令人畏惧的邪毒,“不过,不是复活的实情,而是,死而复生生而又死,这样的实情”
吟儿知她要当着向清风的面杀了自己,此刻被她一把揪住提起来拖了出去,竟丝毫不留情面。这还是先前那个,将自己抱在怀里安慰的仿如母亲一样的女子吗这还是先前那个,令自己崇仰、敬重的榜样、令自己一直津津乐道的女英雄吗吟儿不敢流泪,更不想暴露自己的无助和脆弱。
而田若冶,知道这么做必定是足够打击林阡的,因为前夜在寒棺之侧,她看见林阡曾动情流泪,曾说了一句“生无可恋,一死了之”,曾说过一句“若吟儿去,林阡不留”田若冶真的太感谢天注定的林阡竟在自己面前暴露真情实感,也太感谢天注定的今夜杨致信发起兵变、杨家的兵马整体沦为废棋、竟然将吟儿轻而易举地交到了自己一个人的手上
临近边界,耳边传来的是吟儿痛苦的喘息声,田若冶低下身去,看见她整个脸变得煞白,显然是火毒见机猖狂。
此刻吟儿的生死,只凭田若冶一个简单的动作。一旦拖出边界去了第十九关,吟儿很可能就因内脏焚烧而丧命。
几乎是出于本能,吟儿在靠近边界的地方,还想要挽留自己的生命,拼尽力气想抓牢身旁的泥土,手指里沁出的也全是血迹,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渐渐地终于手臂失去力气,内伤煎熬的同时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给我出来”田若冶复仇心切,根本不带悲悯。
吟儿的手再也握不住泥水的温度,缓缓离开地面,同时泪水模糊了双眼“胜南千万不要,太伤心啊”
“杀了她”田家的人马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