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蓬疏薄漏斜阳,半日孤吟未过江”
待阡离开洪瀚抒回到渡船上,看见海逐浪已经等候了良久,此刻他正悠闲地躺在船中玩味夕阳,周围景象,到真跟诗中描述的有些相仿。
“海将军,似乎向来只会背这一首诗。”阡一笑,叫醒他。
海逐浪一骨碌爬起来,还了跟摆渡者借来的草帽,笑着挪了位置给阡“林兄弟,你可来了,洪瀚抒看来回头是岸了嘛,讲了这么久。”
“唯有鹭鸶知我意,时时翘足对船窗”阡点头,低吟这首诗的后两句,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海逐浪只会背这一首。
“嗯,这首诗读来最难忘。”海逐浪如是说,看得出他很高兴,哪怕只是跟随阡一次,不是征战也行。无奈最近因为川北之战迫在眉睫,两边都不讨好的海逐浪当然要遭到明显的排挤。
阡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海将军,当初夔州之役,海将军被误认为是林家军的新主,所以才遭到曹苏顾范的算计,海将军天性率直,也因此才会落到被两派势力都孤立的地步,“那段日子,海将军一定没有人可以诉衷肠”阡叹了口气,没有知音的海将军,究竟是怎样熬过了短刀谷的日日夜夜。
海将军为什么喜欢这首诗啊,因为像极了他啊,久久的徘徊,漫长的等待,无辜,孤独,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却唯有海将军一个人,能在无休止的阴谋中保留了一份真实。
“林兄弟,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后来不是也遇到林兄弟和盟主了吗从前的那些日子,被骗的就骗了,被算计的就算计了,无所谓了。”海将军豁达地笑起来。
“海将军谁想到我们每个人,都逃不开党派之争”阡心中悲凉,这个趋势,在他出生之前就存在,瀚抒说得不错,他改变不了,也停不了。可是,他真的不想推翻自己的决定,理想,不该腐朽不是吗
然而,父亲的阅历远比自己多,难道父亲的决策也是错
他林阡今年十九岁,党派之争,已经将近三十年瀚抒真的很现实,但瀚抒的提醒没有恶意。水上的风景很闲适,可是阡的眼神在这里,心却在对岸。理想和真实不停地争执,他惟能看着经过的风景压抑。
“林兄弟,当年我在短刀谷里,其实也挺鬼的。他们个个都想看到我崩溃,看到我绝望,可我对着他们每个人表面上都什么都没发生过。”海逐浪笑着说,“我的人生态度过得再不快活,也一定要幽默”
阡忽而收起抑郁、愉悦地笑起来“海将军和吟儿,真的是同一类人啊。”
“哈哈,也许就是这样,才和林兄弟、盟主都投机。”海逐浪笑着说,“林兄弟,一定一定,要待盟主好啊,可别像大嘴张说得那样”
“又说什么”阡皱紧了眉,受不了这个大嘴张。
“说,盟王的第四个女人楚风iu,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凭盟主一人之力,无法与之抗衡,故无法助盟王认清金宋之分。”海逐浪笑说,“不过,一定不可能的,我知道。”
这金宋之分,说到他心坎里去了,阡摇头,叹息金宋之分,我该怎样去认清吟儿,为了你,我情愿认不清金宋之分啊
回到联盟,当晚就收到一封来自楚风iu的密信,信件来源,与上次渠道一致。阡猜想,楚风iu定是为了澄清,孙寄啸之伤残与金人无关。拆开信来,果不其然。信之末尾,却称自己将要离开南宋,为了上次的救命之恩想再见他一面,谢谢他,顺便道别,动机极为纯粹。
然而阡明白,楚风iu的身边,必定有陈铸存在为了吟儿,陈铸一定还想再见自己一面,上次没有说完的话,上次没有确定的事,是该最终落定了只因信件渠道一致,阡猜出楚风iu的约见其实是陈铸暗中推进的。最想约见自己的,是陈铸。
当然愿往,阡心里也有太多的想法,需要向陈铸传达,必须在南北前十离开川东之前,和陈铸把未来的很多事都确定好,串好词应付所有可能的危机,最重要的,就是彻底安了陈铸的心,说服陈铸不再动摇、全心全意地和他一起隐瞒。
孙寄啸之伤残,到也确实给他和楚风iu会面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足够打消各方的疑惑。
然而,阡却不知道,带着疑惑的各方,这次却不再选择事后质疑他,而根本就是事前就在等候他,等候他犯错,等候他忽略金宋之分,等候他前往约见的地点,同时,安排人马,在他和楚风iu秘密见面的时候,搅局
“伪装成越野山寨的人,口头说着是要刺杀楚风iu,却刻意不伤害她,显得她是在骗胜南。”柳五津说,这必当是最好的挑拨。
不错,越野之生死攸关,是楚风iu通过越野派人刺杀她、捉拿她、禁锢她而令阡相信的,那么,重复一次越野山寨对她的刺杀,却故意露马脚给阡看,令阡误以为楚风iu是在自导自演一场戏,那阡对她,一定不会再取信。
“去刺杀的人,一定要很快就撤离”路政说着,语气里有顾虑。
“你放心,路大哥。包在我们身上。”陈静一笑,“林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