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你果真敢牺牲小王爷吗”
这句话,当真问进了陈铸的心坎里,这个声音,也是陈铸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这个人,可以改变战势的轨迹,一次又一次。
就在陈铸与叶文暄双剑争锋最初,忽然听得胜南的这句质疑加恐吓,陈铸不由得连退数步,放弃与叶文暄剑斗,眼光重新往浴火的小船移去。
那艘船上除了装着两军交战最重要的领袖之外,还装着火,一船火。
烧焦的气味时不时随风袭来,无论谁闻见,都心急如焚。
却不再是陈铸威胁林阡。
高高低低的火焰后面,虚虚实实的影像。火光遮蔽不住林阡手里的火yao,陈铸的脸色,像死人一样灰白,他万万没有想到,胜利的契机和失败的引线都是自己一个人种下
炙热的火烘烤着近处的所有兵将,从每个角度看,火药看似都即将点燃
此时此刻,叶文暄领兵虽还未攻入陈铸麾下的包围,但金兵的环绕却因火药威胁而自行解体,都怕林阡手里的火药到最后不是扔给小王爷反倒是扔到了他们中间去。
陈铸清楚这火药的威力,只要留在船中,肯定是粉身碎骨的命。陈铸拼命掩饰自己的关心,他明白,现在战局的关键只有一个气势他当然不可以输给一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少年人“林阡,你胆子再大,敢把自己陷入绝境我诡绝陈铸,一点也不信”
“陈将军见过在下的破竹,该明白林阡一向如此,我信绝处逢生”胜南笑对陈铸,既然吟儿都同意和他一起赌,他就什么都不怕,信绝处逢生,“不过,陈将军,绝处逢生之说,现今只有我和盟主能信,你们想信也信不了了”
陈铸气得直接想笑“林阡,你想干什么和约你也撕了,难道是想让我们一个个自刎于你面前么”
胜南洞悉他已让步“自刎便不必了,我抗金联盟也知你大部分兵士不熟悉事态,并不都想侵略别人的地盘,我们会留你们活口,送你们撤离白帝城,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尽数弃械投降,兵器沉江我抗金联盟保证,你金南兵将,毫发不伤”
“兵器沉江”陈铸沉下脸,“不可能”陈铸转过身去看贺若松,他亦僵硬着表情,微微地摇了摇头。
陈铸努力地与他二人继续交涉,火势早已不容控制,可能瞬间就会烧到林阡手上
“你在讲笑话”小王爷被凤箫吟死死压在船上动弹不得心力交瘁,却断续着说,“你们休想我大金国的人马,从来就不可能这般就弃械投降我完颜君隐的麾下,尤其不能”
“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开头,你大金国以后弃械投降的经历还多着呢”吟儿要看住小王爷,其实着实不容易,他总是想方设法要逃脱。吟儿只得蛮横着干,狠狠压制着他,直到他精疲力竭无力吭声为止。
“林阡你就真的不怕死”陈铸眼神开始无力。
“我还就真的没有怕过,因为就算死,也可以起死回生。”胜南巧对灾祸,利用了抗金联盟里关于他死而复生的谣传,势要安定军心。
得他此言,最近的叶文暄率兵士气大涨,文暄素来临事有静气,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领兵攻入,救援只在片刻间,李君前回到自己船上,立刻转身指挥小秦淮一干人等“众人听令此船若毁,金兵一个不留”
“好”“此船若毁,金兵一个不留”
“好啊”陈铸眼中含泪,“众将士听令,此船若毁,我们杀尽了这群草莽,祭祀为国捐躯的小王爷”
这气势,明明就是硬碰硬胜南与陈铸都想赌,赌这一局,对方有哪怕一个人服帖
海逐浪遥望火船之上沉稳不乱的胜南,他只身犯险,却临危救局,真是当今短刀谷所需人才,天骄的话果然不错,能救短刀谷局面的人真的还在谷外海逐浪猛然间激动地举刀疾呼“林兄弟,此战胜后,我海逐浪便等着迎你去短刀谷我还有把宝刀,等着送给你”
胜南遥相呼应“好定去短刀谷观海将军藏刀”
时间,逐渐越剩越少。
胜南的铤而走险,当真没有任何报偿吗
金陵屏气凝息地站在已退至后方的风行身后,想要找到更妙更绝的办法,可是脑海里一片混乱,全是她和厉风行成婚那日泉州上空绚烂的烟火,也是这个季节,也是一样的颜色,也是有风行的身影、吟儿和胜南的陪伴。然而这个夏天,两个最好的朋友却在烟火的包围下,接受着生死的考验,自己,将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二人丧命不,凤姐姐,我原本是希望你和我一样幸福陵儿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想喊,想叫,想哭出声,纵使上一次失去孩子,陵儿都没有过这样的痛苦难受,可是陵儿早就不再是一年前的陵儿,陵儿是南方义士团的首领,就必须克制住自己的焦急,失去主张的陵儿,略带慌张地站在厉风行背后,一边压低声音问一边眼泪决堤“天哥,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他们”
厉风行面色一凛,即刻挡在陵儿身前,不让任何一个敌人发现她的异常,他终于懂为什么胜南要把陵儿安排在后方督战,陵儿的弱点就是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