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林星窝在副驾里刷手机,天气预报好像有了变化。
“他们说明天雪就会慢慢变小停下来了,”林星说,“被阻碍的交通也会马上恢复正常的,我晚上可以再蹲一蹲高铁票。”
“可以买到吗,如果买不到的话也可以直接在这里等开学吧”池桐说。
林星说“可以买到的,我安排了抢票软件了,我可是氪金玩家。”
“来这里的票我就是这么抢到的。”林星补充。
林星在过年前就收到了充足的诈骗资金,在过年的时候还收了一大堆红包,家里长辈的,池桐单发的,加起来比头一笔诈骗资金还多。虽然成长环境和池桐不一样,不过在物质上面林星也没有过烦恼。
池桐抿唇不语。
林星扭头看他“我这次回去也待不了几天了,还有一些朋友我都没走动,也没有约他们出来玩过。”
池桐每每不说话时,总是有些冷的。不过林星一点都不怕,他轻轻晃着足尖哄人,像个耐心十足的小老师“你乖的话我就早点回来呀。”
车窗外还有斜斜打在窗上的,雨丝混杂的小雪,林星怀里抱着一只靠枕,望着窗外大言不惭地感慨“昨天我来找你就下了这么大的雪,我准备回家了雪就停了,这场雪怕不是为了我才下的吧。”
他自己讲讲还不够,还要转头让池桐捧他场“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池桐原本已经因为林星前面的话而心情舒缓下来,闻言愈发有笑意“很对。”
“就是很对,”林星点头自己为此盖章,“这场雪是我的雪,我分你一点,这就是我们的雪,你的生日是我们的纪念日,这场雪就是我们的雪花,最浪漫的花。”
池桐紧闭着双眼,梦境当中一切感知破碎而凌乱。
厚重的大门在颤动中乒乓作响,坚硬的材质在反复的剧烈冲撞下摇摇欲碎,捶打声就快要冲破某种限制,四边门缝中不断渗透进阴冷的风,疯狂渴求着门里站着的人。
池桐站在门内,他双腿无法移动,像是被千钧重物压住。
神经被某种细丝牵扯着不断往深渊坠落,无数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在他的脑海中跃动喧嚣。
“小池,妈妈很想你,到我这里来。”
“你忘了看医生了吧,医生给你开的药你偷偷扔了是吗”
“他需要治疗”
风声当中是所有池桐恐惧的,或者曾经恐惧过的声音,依旧在每个梦里在他的脑海当中跌宕不休。
梦境就像是纠缠住溺水者的水草,从彻骨寒冷的水中紧紧束缚着不幸的人。
直到朦胧间好像有外力推搡,池桐从梦境中挣脱清醒,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他的感官一时仍旧没有能够完全从梦中脱离。
而即便是已经回到现实,经历过这种梦境以后,池桐通常也会一晚上都睡不着,就算能睡着,要闭上眼睛梦境就会延续下去,不如不睡得好。
室内的温度足够,柔软的被子并没有完全覆盖池桐的上身,他的手臂完全露在外面,此时指尖从被面轻轻划过,逐步感受指腹与布料摩擦的触觉。
在床头小灯的照亮下,池桐抬头看见床头的黑猫正看着他。
那是标本摆放的方向,也像是猫再次有了自主控制的形态。此时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当中,池桐并不能很好的分辨出来。
池桐的余光当中,被面忽然动了一下。
他的视线被吸引,凝视着方才鼓动的地方,那里微微隆起一个小小的坡度,像是有什么未知的事物隐藏在里面。也许是幻觉,也许是梦境未散的恐怖异想。
然后那个小小的鼓起又动了一下,有一道温热的触觉与之同时落到了池桐腿上,像是某个物体攀附住了他。
池桐的目光落在那一处。鼓起的小包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直至一下把被子掀开。
也许会出现由梦境延伸的恐怖,也许会闪出光怪陆离的脑海中投射的怪异猛兽,有无数种可能,曾经在池桐的眼前或者脑海中,他几乎习惯了的恐怖。
但真当牌底被揭晓,所有想象的画面全都没有发生,落回现实时钻出一个睡眼惺忪的林星。
林星的几缕头发翘起来,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浅色睡衣,脸颊因为在被子里憋了太久而红彤彤的极可爱。
如果是梦境的话,这也是一个蓬松柔软的意象,但池桐的梦里向来没有这样的温度。
直到这个时候,池桐才从梦中完全抽离出来,与现实接轨。
他没有溺死在梦境的水草中,林星救起了他。
林星还在困顿的睡梦中尚未完全清醒,不过他感觉到了被池桐拧开的床头灯的光亮。他巴着池桐的腿和腰慢慢爬坐起来。
“你要撒尿吗”林星问他,讲话的时候眼睛几乎是完全闭着的。
不是池桐要撒尿,是林星自己憋着尿。
林星坐了几秒钟,这才睁开眼睛肯定地说“我要去尿尿了。”
林星自己摸到卫生间去,尿完回来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