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一段坡度很大很长的路,要到城中村的的居民楼,这条路是毕经之路。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了王二的视线之中,王二看了看儿子的照片,脸上充满了溺爱的笑容。缓缓的把手机放入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二锅头,一饮而尽。随之脚下油门一踩到底,大卡车从公路的坡顶猛冲而下,发动机发出呜呜的轰鸣声,犹如吹响了死神的号角。
随着距离逐渐接近,王二发现那青年男子真的好年轻,年轻得看上去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王二有些心软,但一想到事成之后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钱,这笔钱刚好能给儿子付个首付,心软但脚下没有软,只是默默念叨,我叫王二,你死后到阎王爷那里告我吧,以后我上刀山下油锅都认,生生世世为你做牛做马还你的债都行。
东风大卡车呼啸而来,向一匹脱缰野马,朝年轻男子奔驰而去。
见迎面而来的卡车有些失控,青年男子本能一步越过公路的护栏,退到公路之外。那卡车见男子退在了护栏之外,方向盘一个猛打朝着护栏撞了过去。
陆山民这才意识到这哪里是卡车失控,这根本就是存心想要自己的命,无暇思考,深吸一口气,脚掌在护栏上一蹬,借着反弹之力又是退出数米,撞到一颗行道树上。。不及细想,变掌为爪,十指深深陷入那棵行道树中,使出全身力气,借力一跃而上,爬到行道数的一根树枝上。整个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间隙。随之哐的一声巨响,卡车冲破护栏,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疯狂的冲了过来。
砰,卡车如碾压一根稻草般撞断整棵行道树,陆山民随着残枝败叶如断线风筝一般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到了护坡上。闷哼一声,全身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轰轰轰轰,卡车在巨大的惯性之下,撞断行道树,如炸雷般猛烈撞击在护坡上,侧翻在地,驾驶室内,一股鲜艳的鲜血如红蛇般流出,浸染了一路的绿草。
陆山民吐出一口鲜血,浑身脱力,不管怎么努力,四肢都无法动弹分毫。只有脑中还尚存一丝清明,狠狠的咬住下嘴唇,竭力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老黄说过,人在受到重伤的时候,如果昏迷过去,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来。
那头钢铁巨兽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此刻正静静的匍匐在陆山民脚下不远处。透过残破不堪的车头,可以看见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血肉模糊,嘴角汩汩的流着殷红的鲜血,显然内脏已经严重受伤,此刻已经是出气多于进气,随时都可能断掉那最后一口气。
也许是回光返照,那人恍惚的眼神突然泛起一道明亮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陆山民,目光中先是有一丝惊讶,随后又换以一丝庆幸和安慰,最后竟露出一丝微笑。
中年男人努力的张开嘴,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使出全身力气,含混不清的说道“你,你没死”,过了几秒钟,又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还好,还好你没死”。说完,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围观,有的人忙着打120,有的人赶紧打电话报警。
陆山民竭尽全力的保持清醒,但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听到警笛的声音,又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把自己抬到了担架上,整个人仿佛遨游在太空之中,找不到一丝方向感。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感觉周围空空荡荡,什么也抓不住。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王二早年在东海金水码头当搬运工,那个时候大多货物还都是靠人力肩扛手提,凭着一身力气倒也能勉强养活一家人,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干到老。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些年每年都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器,听工头说,那叫什么门座起重机、抓斗卸船机,还有什么带式输送机,还有个什么人工智能控制系统,可以控制那些机器自动搬运货物,直接送到卸装车上。对于王二这种世代靠码头活命的人来说,他天生就以为有码头就会需要他这样码头搬运工,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些机器淘汰。
王二有个远房表弟,从小吊儿郎当、流里流气,以前没少教训过他,总以为这小子这辈子算是没什么盼头了。哪想到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位自己一向瞧不起的远房表弟却混得人模狗样,抽的烟是大中华,头发也打理的油光可鉴,出手更是相当阔绰,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给自己儿子的压岁钱红包都是一千两千的塞,王二不明白,这世道是怎么了,一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到越混越好,自己这个埋头苦干从不偷懒的人反倒是落得个穷途末路。见表哥家越过越惨淡,那远房表弟不止一次劝王二跟着他混,不过都被王二劈头盖脸的给骂了回去。
码头的活儿越来越少,王二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哪里还能揽到什么活计可做。前些年四处托人介绍,好不容易进了一家造纸厂当搅拌工人,待遇比当初当码头工还好不少,本以为老天总算开了眼,可怜他一家大小。哪知道刚进厂没多久,造纸厂就因为污染太大,被勒令关闭。那一晚回到家,王二记得特别清楚,媳妇儿脸冷若冰霜,媳妇儿的话冷嘲热讽,那一晚,媳妇儿一脚把他踹到了床底下。他不怪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