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停下脚步。
池柔柔捏了一下手指,道“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为什么呢。
他当时站在桥上往下看,明明是漆黑的水面,却让他感到一股熟悉的安全感。
他想起跳江而死的那一次。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想他受够了池柔柔,受够了这个世界,他想她也许会痛哭,也许会后悔,也许从今以后,会守着他的遗像过完这一生。
这种幻想足够给他安慰,他知道自己是在报复她,可笑的是,用愚蠢的自杀来报复她,是他为自己想到的最好的解脱方法。
他明明清晰地感到了水流将肺部一点点塞满,甚至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停止。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回到了那个家里。他守在那个冰冷的家,呆坐到深夜,然后看到跟男人鬼混回来,悄悄溜进门的妻子。
那股力量抹去一切,他臆想中她的痛苦,她的悔恨,全都不存在。
她什么都不记得。
他的自杀正如他清楚的那样愚蠢,在那股力量面前成为了一个笑话。
江上风很大,他在护栏边滑坐下去,取出随身携带细细的针管,将药物注射入静脉之中。
池柔柔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享受那药物带来的安宁与镇定,他的心脏还在胸腔里跳着,而不是被那个女人握在掌心把玩,身旁坠落的电话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无视她的一切,无视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所有痛苦。
“没听到。”他说“可能静音了。”
他走向画室,她却没有放过他,她拦在他面前,纤细的身材包裹在宽大的睡衣里,美丽的脸上是熟悉的霸道。
“睡卧室。”
“我今天不想跟你睡一张床。”他听到自己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不许一个人呆着。”池柔柔说“就要跟我睡。”
他眸色淡淡“池柔柔,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
池柔柔一动不动,她又捏了一下手指,把那股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不安抛在脑后,然后挺直腰杆,道“就要跟我睡。”
“怎么。”他还是那么看着她“池耀今天没有满足你。”
池柔柔一愣。接着,那股奇怪的不安陡然消散于无形,她眨了眨眼“你吃醋了。”
“不。”他平静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很脏。”
池柔柔唇角上扬,又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把他的挖苦放在心上。
这个女人真的不是普通人,她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清楚身边人怎么看她。她的心脏强大的就像天底下最坚固的盾,任何人说的任何话都伤不了她。
“脏吗。”她故意把手放在他鼻间,道“可我身上是香的。”
他收回视线,论厚颜无耻,他甘拜下风。
“我可是说话算话的,你如果不听我的话,离婚就再延期。”
他走回了卧室,将水杯放在床头,然后步入了浴室。
将房门上锁,然后走到浴缸前坐下。
水流哗哗地滚入浴缸,他修剪圆润的右手拇指擦过左手手腕。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爱上了死亡。
活着无法获得的平静与安宁,他在死亡之中体会到了。
他割开自己的血管,一次又一次,然后躺在这个浴缸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那一瞬间的疼痛换来心脏永久的寂静,那是值得的。
有一次,他忘记上锁便躺了进去,割开的手腕被放入浴缸,热水被流出的鲜血染红,他完全放松泡在里面,耐心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听到有人拉开了门,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他心中诡异地期待了起来。
他半睁着眼睛,看到妻子走进来,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她慌乱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有些听不到声音,但他知道对方在喊他的名字。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那样慌乱的表情,她往日的镇静消失无踪,美丽的面庞流满了泪水。
她仓皇之下寻来了毛巾缠住他的手腕。
但康时知道来不及了。
他计算清楚了自己每次失去意识的时间,再过两分钟,他就会彻底死去。
她打了120,一边哭,一边扑向他,她的长发落入水中,那双纤细的手腕托起了他的脖子。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
原来她真的会后悔,真的会为他哭,她并不是往日表现的那样不把他当回事。
也是在那一刻,他明白她真的会被他的死亡报复到,她会如他想象的那样痛苦,这本该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可他却突然害怕自己如果真的死去怎么办,如果再也活不过来怎么办
他居然,不想她难过。
哪怕是为自己的死亡,他也不想让她难过。
幸运也不幸,他又一次活了过来,她忘记了他的死亡,也忘记了为他落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