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曹王府办白事,赵如作为曹王爷的嫡孙,按理说应该在灵堂哭灵才是,怎么会来开封府求见包大人呢
晏崇让听到赵如的名字,更是惊得直接拍了拍五爷“我没听错吧是赵如”
“放心,你还没老到耳背的地步。”意思就是你没听错了。
“没听错,他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赵如对曹王爷的罪行也知情晏崇让完全想不明白。
不过他想不明白,也并不妨碍包公把人请进来,毕竟许仲开是在曹王府被擒获的,曹王府与金矿案和卤石案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赵如今日上门,必与此案有关。
于情于理,包公都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学生赵如,拜见包大人。”
“免礼。”包公说罢,便开门见山道,“赵如,你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赵如一身缟素,脸色有些苍白,眼角隐隐还有些泪痕,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来这一趟开封府,可他也明白,若今日自己不来,曹王府便是穷途末路了。
“启禀包大人,学生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归还赃物。”
包公讶异一声,却道“何来赃物一说”
赵如今日,并非孤身前来,而是拉了好几大马车的箱子过来,箱子里装的,全是祖父临终前,交代他一定要在开封府升堂审案当日,归还的黄金。
他第一次知道,家里居然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黄金。
也是第一次知道,祖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威严公正,甚至背地里还在谋划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只觉得难受极了,可那时候祖父已经在垂危边缘,他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祖父咽气,自己则对着满屋子的寂寥,像一座无助的孤岛。
从前,他以为父亲不慈,母亲不护,祖父严厉,没有朋友,已经是叫人难过的事情,可比之现在,那真不过是轻飘飘的矫情罢了。
今早丧事办起,他一直都在犹豫,甚至躲出去哭,却被晏崇让撞了个正着,可叫他亲手毁去祖父死后的清名,他根本做不到。
可看着日头越升越高,明明是冬日里,却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烤干一般,太难受了,前进是难受,裹足不前亦是难受。
正在他彷徨之际,他接到了一封来自黎兄的吊唁信。
这封信寥寥几语,开头叫他节哀,后面却是写包公已知曹王府罪行,且不会对曹王府轻轻放过,若还想求一线生机,便该主动断尾求生。
赵如看着信尾那句“望赵兄多思多量”,忽然就有些挫败。
他从前将黎兄视作对手,以为两人相差不大,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会运筹帷幄、翻云覆雨,而他即便再努力认真读书,也得不到祖父半句的夸赞。
或许,他应该承认自己的无能,他也不应该因为感情而裹足不前。
于是,赵如将信烧了,点齐了人将祖父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拉到了开封府,然后将祖父的绝笔信呈送给了包公。
包公展开一看,当即明白了曹王爷想要的体面和传承,乃是现在跪于堂下的嫡孙赵如,毕竟一个主动公开祖父罪行、大义灭亲的孙儿,虽然名声可能毁誉参半,但至少并不是全无前程。
可是不对啊,曹王爷为何会这么悲观明明以死谢罪,官家已经抬手放过了曹王府还是说,曹王爷对他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所以才会留下这封绝笔信
包公思忖一番,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或许曹王爷还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必须断尾求生。
可是,有什么比现下的案子,还要大的罪行
包公看完信,自不会为难赵如,毕竟这案子跟赵如并无太大关系,他着人清点了赵如带来的赃款,刚要命人归档,却听得曹王世子只身闯了进来。
“赵如,你个小畜生,枉费父王对你一番教导,你就是这个回报他的吗”曹王世子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气急败坏,他看着院子里的黄金,直接一鞭子抽在旁边的王府仆人身上,“你们这些个背主的仆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王府的东西拖回去”
“父王。”赵如讷讷地喊了一句。
“你居然还有脸叫我父王”曹王世子一巴掌直接糊了过去,打得赵如左脸直接红肿,“你祖父死了,我才是曹王府的主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赵如,别以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就一定会继承曹王府了这些金子,是我的,不是你的”
曹王世子荒唐半生,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从前有曹王爷替他兜着,他自觉除了官家,不需要怕任何人,现下老头子死了,他就是新的曹王爷,他一个王爷,即便是在开封府教训儿子,那又如何
老子教训小子,天经地义,这狗崽子书读傻了吧,居然把自家的钱拉到了开封府,这么多钱,要是没了,以后他花什么拿什么捧歌姬
赵如的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太难堪了,他一直都知道父王是个混不吝的人,可他却没想到会这么是非不分,会这么看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