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沉思片刻,便道“狄兄说不说这个理由,是狄兄的事,而信不信,那便是桑将军的事情了。”
意思就是,敷衍得光明正大的意思咯。
狄青忍不住失笑道“那桑博可不是文人,倘若他刨根问底呢”
“其实,狄兄你可以先发制人。”黎望忽然道。
“怎么个先发制人法”
“深夜派副将掳走不相干的小孩,如此不智之举,可非正常之事,狄兄知情后,难道不应该登门劝诫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我站的立场足够伟光正,就可以叫人忽略一切不正常。
狄青不愧是你,黎兄。
于是,一个按行程去国子监上学,另一个请了假的,则直接杀去了柱国将军府。
这几日桑博总是找狄青喝酒,每日都是狄青把人送回来的,柱国将军府的门房都认得他,见狄青登门,忙让人去通报将军。
桑博显然也猜到了狄青的来意,倒也没有拒绝见面,只是因为宿醉加上杨刚办事不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狄兄来访,可是因昨晚之事”
就很直接,狄青倒也不意外,只道“是,狄某的朋友不多,桑兄算一个,若朋友一招行将踏错,若你是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桑博原本心里有几分怨气,恼怒狄青派人坏了他的打算,那石清是夫人前头生的孩子,开封府若插手太多,难免要查夫人头上,这是桑博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打从知道夫人从前的往事开始,桑博除了找人买醉,同时也派人查了石家人。那石永靖也不是个好的,他便派杨刚去掳了那小孩送到一户殷实人家抚养。
却没想到,计划会因狄青的安排而失败。
可听到狄兄的这番话,桑博心里也生不起任何的怒气,因为如果他是狄青,也会出手阻止朋友的越线举动。
于是,桑博便道“狄兄,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只是”
“你有难言之隐”狄青联想到前几日桑博的消沉,立刻猜测道。
“是,不过还请狄兄放心,我对那孩子并无恶意,开封府那边,还请狄兄替在下隐瞒。”若昨日杨刚掳人一事被开封府知道,那以包公的能力,查到他夫人头上就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了。
没有恶意,却要为难一个孩子,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狄青并没有问出口,因为桑博若是想说,早在前几日买醉的时候就会说给他听了,故而只道“难不成,你还要抓那孩子”
见桑博陷入沉默,狄青直接气笑了“桑博,你堂堂一个柱国大将军,有权有势,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地办了,非要叫人去为难一个孩子你我征战沙场数年,为的是什么,你难道忘了吗”
知法犯法,简直罪加一等,狄青不希望朋友一错再错。
这一次他可以向开封府隐瞒,但展昭武功出众,难保下一次不会直接抓住杨刚。到时候,难道要推个副将出来顶锅吗
“我当然没忘”桑博颇有些失控道,“狄青,你我都曾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打仗的人,对得起天子,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江山社稷,却唯独对不起家人,若此事事关你的亲人,你会作何选择”
亲人和家人
据狄青所知,桑博并非出身官宦之家,如今身在汴京城的家人,应该只有桑夫人一人才是。
“桑兄,你该知道,我的亲人只有狄娘娘一人了,上次我被西夏人算计,那就是我的选择。”他可以为了亲人舍生忘死,但狄娘娘绝不会希望他为了个人利益背叛大宋、枉顾律法。
西夏人使反间计陷害狄青、却被官家和狄青联手破除的事情,汴京城就是个黄口小儿都知道,更何况是桑博了。
桑博闻言怔楞,眉宇间难免有些颓败“狄兄,我不如你。”
他做不到看着夫人被流言攻讦,也不想他们之间再被从前的旧事影响,他用了七年的时间才让夫人重展笑颜,实在不想外人来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狄青见此,脸上不免痛惜道“我认识的桑博,不会说这样的丧气话,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这般筹谋,可曾问过桑夫人的意见”
见桑博梗着头,狄青便知是对方的一意孤行“桑兄,狄某虽未曾娶亲,但八王爷曾经跟我说过,夫妻之间,贵在真诚真心,无论身份地位高低,都不能以为对方好的名义做不义之举。”
八王爷身份尊贵,但狄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当初姑母嫁入八王爷府,外界颇有流言,但及至如今,不论是谁,都不敢看轻姑母半分。
倘若姑父像桑博这样背着姑母行事,之后让姑母知道,恐怕是连房门都进不去的。
怎么说呢,狄青找不到合适的成婚对象,也不是没有其他原因的,姑父和姑母这般恩爱,他想找个知心人,有错吗狄青觉得并没有。
见桑博开始犹豫不决,狄青立刻乘胜追击道“易地而处,倘若桑夫人也如桑兄这般行事,你会觉得高兴吗”
虽然狄青不知道其中内情如何,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