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个夏日是黎望穿越过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了。
虽然他每天都需要去国子监上课,还要去叶府针灸药浴,间或还要担心朋友们在边疆办事顺不顺利,但以他的身体,从前是非常苦夏的。
特别是江南的夏日,雷雨前后闷热又潮湿,他的身体又不好,水榭都不能住太久,否则便又要生病吃药,这一病可能一整个夏天都得窝在家里。
说实话,那种感觉并不好受,还要被亲人仔细照顾着,外祖更是为他置了一个大药房专供他一人,黎望这人又不爱喝药,可他在某些方面也确实吃软不吃硬,到最后天天喝苦药汤,真是舌头都尝不出味道了。
所以啊,有对比就有突出,与从前相比,这个夏日已然称得上幸福了。
至少,他最近身体相对康健,没有感冒发烧,也没有腹泻腹胀,每日还能耍上一段判官笔,居然都不怎么大喘气大流汗,这在以前,黎望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随着二十岁生辰的一日日临近,黎望居然有种沉疴殆尽的感觉。
今日又是一个休沐日,黎望正被黎母催着写请帖,他十六岁考中秀才那年,其实已经在族中办过小小的成人礼,说来这会儿的宋朝对于规矩,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讲究。
二十而冠,乃是最主流的说法,但如果有特殊情况,十二岁加冠礼,也没人会对你指指点点。
他刚出生时,大夫就说此子病弱,恐活不过及冠。他爹别看近段时间挥藤条挥得起劲,但从前可不是这般的,他考秀才那场被抬出考场,他爹二话不说从任上请假回蜀中,后来他痊愈,便在族中办了成人礼,请了族老和有福的长辈为他唱文。
“这一眨眼,我家知常也这般大了,现在想想,娘脑袋里还有你刚被抱出来,连哭都不会哭的样子。”即便现在大儿子已经长大成人,黎母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心揪得慌。
“娘,我这不好好的嘛,您看这帖子,写得对不对”
黎母擦了擦眼泪,接过看了看,见工整有序,便颔首道“不错,继续写,把你的朋友们都叫上,咱家的园子装得下。”
好家伙,知道娘你有钱,但也没必要这么实在。
说来到京之后,黎望还真交了不少朋友,先不论五爷、展昭和晏四狄青,便说是国子监里,都有不少谈得来的朋友,还有些纨绔届的,也能说得上话,零零总总,居然也写了厚厚一摞的帖子。
“说起来,当初你才这么点大,连路都不会走,就生了一场重病,你爹啊急得晚上睡都不睡,就怕你晚上烧起来,从前你爹当真是俊秀公子,那段时间生生老了几岁,同僚见他,还以为他是晚上偷偷努力工作,好生被人排挤了一段时间。”
黎母不无感叹地说着,黎望却忽然忆起了某些童年回忆,比如午夜梦回时,看到自家亲爹一双带着重度黑眼圈的眼睛明晃晃地看着你,不吹不黑,黎某人有被吓到假哭过。
“你就知道嫌弃你爹,也不知上辈子你俩是冤家还是什么,竟这般喜欢对着干。”黎母笑着调侃两句,才又道,“哦对了,你甘师傅和师兄那边,可会来人”
黎望便从回忆中出来,道“早两日便接到师兄的信了,他在关外脱不开身,不过托人送了礼过来,但还需几日功夫。师父近些年身体不大爽利,便不来了,师妹给我写了信,也随了贺仪过来。”
“也行,你十六岁那年,甘师傅和你柳师兄都到蜀中帮你庆贺,京中这场不来也无妨。”黎母说完,又道,“说来,你师妹今年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可许了人家”
怎么说呢,这上了年纪的京中贵妇,就喜欢操心小辈们的婚事。
黎望口中的师妹,乃是师父甘豹的独女甘玉兰,善使家传飞刀,武功比他还要厉害两分,他想不出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师妹这般的妙人。
“娘,这种事儿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再说甘家现在隐居,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黎母便轻轻敲了敲儿子的肩膀,埋怨道“问两句还不成吗知道你不想成家,娘也不勉强你,京中比你大还单着的王孙公子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娘这语气,绝对是跟爹学的,没跑了。
“娘,儿子错了,您消消气,来,喝茶。”
黎母被哄得高兴了,这才又舒展道“不过是问问罢了,娘依稀记得你那师妹生得容貌俏丽,当时送你去军山神树岗时,见过一面,挺玉雪可爱一小姑娘。”
说来,黎母当时怀黎晴时,还心心念念想要个小姑娘,黎爹更甚,临盆那会儿都在念叨,谁知道又是个小兔崽子,虽然也很高兴,但总归没有香香软软的女儿可亲。
“师妹模样随师母,确实生得标志,我离开前,她跟着师母在神树岗开了家小店,听师兄说,生意做得不错。”
黎母闻言,便忍不住打趣道“这话本里,师兄师妹的,难免要生情愫,怎么你们师门各个都是光杆”
“娘,您跟爹学坏了。”竟学会了阴阳怪气他
“不过是实话罢了,你师兄不是也没成亲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