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琵琶女不是他人,正是那上京寻夫的秦香莲。
所以,这唱的是哪出啊
黎望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人了,毕竟当日破庙秦香莲打扮褴褛,整个人灰扑扑的,他认错也是情有可原,可没有啊,陈世美的反应已经佐证了秦香莲的身份。
“倒也不是动人,而是这琵琶弹得很像湖广一带的船歌,时下京城还流行这般的小调吗”
晏崇让没出过汴京,自然也没听过湖广船歌,听黎望这么一说,倒也真起了几分兴致“不曾流行,不过听闻陈驸马出身湖广,或许是他准备的独家曲目。”
黎望伸手指了指神色还依旧僵硬的陈世美,直白道“晏兄觉得驸马爷这副情状,像是自己准备的吗”
“或许是乐平公主呢”晏崇让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公主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会给人准备歌女,便又替自己找补道,“许是底下管事的人自作主张。”
黎望心想这主张作得可太大了,估摸着等诗会后,这位管事的就可以回乡种田了。
只是秦香莲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开封府衙的一次“钓鱼执法”还是说秦香莲对陈世美依旧心存幻想,所以准备以最好的面貌唤起其心中的良知
“晏兄觉得这曲调如何”
晏崇让是风雅诗词丛中长大的,惯来听的是阳春白雪,这猛的一听这般清新小调,倒也觉得耳目一新“倒也不错,不过这歌女似乎带着愁绪,听多了,难免觉得过于幽怨,与今日的诗会主题并不融洽,若是讲秋日寂寥的诗会,倒是相得益彰。”
确实就是如此,在场都是读书人,起先听个新鲜,可听着便有读书人上前跟陈世美提意见,或是换个人唱词,或是换首简约柔美些的词。
陈世美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忙使人将秦香莲蛮力拉走,又随便指了歌姬上船继续唱,自己则借尿遁的理由,去见秦香莲。
“咦这陈驸马这么行色匆匆,去何处啊往届他可都是做主了准备,一场诗会下来,他可不会离开半步的。”
黎望就忍不住看人“晏兄你这般关注陈驸马的吗”
“哪是我关注他,而是满京城不少读书人都关注着他呢,这些都是陈驸马在坊间的美谈,黎兄自江南来,许是没听过。”
“确实未曾听过。”
晏崇让闻言却忽然站了起来,甚至他伸手将黎望也拉了起来“走走走,这歌姬还不如上一个唱得好,趁着陈驸马不在的功夫,我与你介绍几个人认识吧。”
于是接下来,黎望就认识了诸如礼部尚书家的三子,户部员外郎家的大郎等等,可见乐平公主的面子还是很大的,朝中不少官员家的儿子都来捧了场。
“早闻蜀中黎家诗书传家,今日一见黎兄风采,果非常人,黎兄这次入京,可是入国子监读书的”
抱歉,没这打算。
黎望当然知道,以老头子现在的官阶,他可以直接蒙荫进入国子监,国子监最为国家学院,结业者可以直接跳过举人试参加会试,但他对做官没太大的欲望,当然他的身体也不允许做官这么阴间的作息时间。
常人那么干都得“早生华发”,他一个吹个风都能伤风的病弱,可不敢早五晚十,那都不叫工作,直接可以叫玩命了。
但话不能说死,所以黎望只道“一切,自有父亲定夺,李兄这般才华,明年可要下场一试”
这位姓李的监生便扬了扬眉,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等这边话题聊开,黎望就忙不迭地跑了。
因刚才支使南星取拿大氅,黎望便先往人少的地方走,却没想到越走越偏,需要社交客套的读书人是没了,却见到了陈世美和秦香莲。
毕竟是为他生育过两个孩子的女人,甚至从前也是情意绵绵,陈世美作为一个男人,当然心中是有怜惜之意的,可这份怜惜完全比不上京中的荣华富贵,所以他道“香莲,不是为夫不想认你,而是认了你,我们全家都要丢了性命”
秦香莲是秀才之女,只是她识字不多,读的书就更少了,很听不懂这话论调“为什么皇家管天管地,难道还管我们夫妻团圆吗”
陈世美见此,当即贴心解释起来“当初官家赐婚,我一个贫寒出身的进士哪能抗旨不遵啊,过后那宫里来的太监听说他已在家乡娶妻,便只能以此瞒天过海,否则让皇家失了脸面,我这多年寒窗苦读岂非没了意义”
“香莲,你也知道为父当年吃了多少苦,走了多少路才到今天的这一步,你这般大喇喇地上开封府寻人,我哪敢认啊我若是认下你,今日不仅是你我,还有冬哥春妹,都得丢了性命”陈世美一番威逼软语,成功让秦香莲脸上有了害怕。
她是个妇道人家,能走到京城已是不易,可她仔细一想又不对“所以你觉得我不该出现那我算什么,我有夫君却不能相认,你让冬哥春妹怎么办我孝顺公婆,处理家事,还替你养育子女,陈世美,你不能对不起我”
“香莲,我没有想对不起你,知道的,我心里是有你的,可是皇家尊贵无比,为父又有什么办法呢。”陈世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