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哦,你就是警察。”她不耐烦揉了揉额角,“你今天是不是专门来糊弄我的”
降谷零乖巧地继续道歉,“对不起。”
“”
但显然道歉没用,对面的心理医生依旧满脸写着不高兴。但她不高兴的样子还是很好看,他看得目不转睛。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正规心理医生。”
黑发美人最后冷淡地撇了撇唇,素白的指尖有一些没一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他们说让我至少在这里和你待上三十分钟,既然你不打算说实话,那我们想想怎么把这三十分钟糊弄过去,聊聊天”
他依旧没有任何意见,“好。”
但和陌生人拉家常这件事心理医生阁下大概不常做,说完这句话之后默了半天,这才干巴巴捞出一句,“吃晚饭了吗”
“嗯,吃过饭才过来的,医生你呢”
“没有,我刚从静冈县回来就被拉过来了。”她百无聊赖地说,语气有一丝厌烦,“连家都还没回。”
“对不起。”
“又不关你的事你对不起什么,要说对不起也是那个把我拉过来的混蛋。”
降谷零安静地笑笑,续上之前的话题,“这个时候去静冈县是去滑雪吗”
“对,不过没去。”
“嗯”
“在滑雪场遇到了个案子”
他们扯了一堆在源辉月眼中应该毫无营养的废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拉来这里的人让她拒绝不了,大小姐少见的耐着性子没有真的甩手就走,而是坐在这里跟她眼中的陌生人废话废了好久。
她最后说完了自己逗两个小朋友玩的事,终于反应过来,纳闷问,“怎么一直在说我的事情,我们谁是心理医生”
降谷零依旧安静地笑,“嗯,所以医生有什么想问的”
源辉月于是随口挑了个敷衍的问题,“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的一个”他一顿,迎着心底空洞漏出来的风,平静地把那捅在那里的那把刀缓缓抽了出来,“一个同僚,前段时间殉职了。”
源辉月撑在脸侧的指尖微顿,露出了一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她墨色的眼睫轻轻眨了一下,迟
疑地安慰,“节哀”
“嗯。”
她的视线落在桌面上,似乎礼貌地给他留出了缓和情绪的空间,然后大概是并不习惯安慰人,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那除此之外呢,有发生什么让你高兴一点的事吗”
“有。”
降谷零静静地凝视她,隔着单向玻璃,那头的人闻言点了点头。她对外人惯常不太在意,方才那句“节哀”就已经是体贴的极致,问起这个问题大概只是不想继续沉浸在方才那个氛围里,听到他的回答后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样啊,那就行。”
然后她终于伸手把桌上那份量表重新拿了起来,说起正事,“上头的意思好像是想让你撤回来,你不愿意”
降谷零“抱歉。”
她露出一个“你跟我说抱歉干什么”的莫名其妙的表情,手上还拿着那份量表翻了翻,“你这份量表作假做的挺完美,应付上头的人也够了,你自己不想走的话我就算你通过了。”
“抱歉。”
“不用跟我说抱歉,撒个谎而已,恰好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她阖上文件,终于抬起头来。湛蓝色的眼瞳映了一点那头的灯光,像静谧又神秘的湖水,有一刹那的时间,降谷零觉得她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很快,这种错觉重新被掩埋回了湖水之下。
源辉月懒洋洋地伸手拿过桌上的计时器看了一眼,“三十分钟到了。”
“嗯。”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
有。
降谷零的视线安静地穿过玻璃墙,落在被灯火照亮的人身上。
你呢,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景光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吗抱歉,我没有保护好他,也没办法带他回来见你了
我离开前希望你能搬回本宅去,但是你好像没有听,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我总感觉你好像瘦了,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一会儿咨询结束先回家吃晚饭好不好
无数的想说出口的话堆积在他脑海中涨了潮,潮水铺天盖地地落下,将他整个人淋透了,但他开口说出的话依旧平稳,仿佛嗓子和嘴生出了和他分离的独立意志。
“没有了,谢谢医生。”他微微一顿,对她的工作礼貌认可,“我感觉好多了。”
被认可的人正在文件上签字,闻言抬起眼皮,透过单向玻璃看向他。
“是吗,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