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公安全都没来得及阻止这一枪。
开枪的人非常冷静,作为昔年警视厅的王牌精英,他从下车、掏枪到扣下扳机,行动利落而干脆,没有浪费一秒的时间。
吉永带着人冲过来时只来得及眼睁睁看着胜山传心中枪后倒了下去,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迷茫的表情,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松田阵平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试图急救。
“叫救护车”吉永飞快吩咐完,视线从现场转移到还拎着枪的人身上,赶到的公安们下意识掏出了武器指向了他,七嘴八舌地大喊,“别动,把枪放下”
通常情况下这些话最多凑个气氛,大部分想要反抗的人根本不会当回事。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围住的人没想反抗,鸣瓢秋人顺从地抬手,五指一松,那把漆黑的被重力拉扯着转了个半个圈,无害地挂在了他的指尖上。
他的神情无悲无喜,没有像电视剧中的那些干掉了仇人后的呼天抢地,反而是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稻见盯着他,谨慎走过去把枪取了过来。
配合地交出武器之后,鸣瓢秋人又平静地将手并拢在身前伸了出去,等着他们拷上手铐,似乎不打算做一丝抵抗。
神情复杂地盯了他半晌,吉永收起枪亲自走了过去。
天空中再次掠过一道炸雷,他将手铐带上男人腕上的时候,指尖凉了一下,和一滴雨滴擦肩而过。他下意识松开了手,伴随着一滴透明的雨点,银色的手铐终于沉沉落在了鸣瓢秋人的手腕上。
“走吧。”
男人一言不发地放下手,跟着他迈开脚步。
这时候一声急促的车轮碾过地面的摩擦声响起,又尖又细的声音让众人下意识警戒地回头,就见到一辆黑色雪佛兰停在了路口,车门打开,某个熟悉的身影拉开车门从里头跳了下来。
是柯南。
认出了上级的弟弟,吉永伸了伸手没让其他人阻拦。
小侦探跳下车后一眼看到面前的场景先是心底一沉,然后飞快冲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胜山跑过去。
他像一阵急促的风,半路上和鸣瓢擦肩而过。男人垂到眼角的碎发掠起又落下,神情不动如山,继续缓缓朝着押送车前进。
柯南跑到位置时,松田阵平正已经回了手。青年微微侧过脸来,沉默地冲他摇了摇头。
小侦探怔然地看看地上的人,又望向他。
然后他缓缓地回过头,鸣瓢秋人已经在公安的环绕下走到了押送车前。男人的背影平静又坦然,在晦暗的天光下,却让人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穿过长街的风将小侦探的黑发吹得东倒西歪,他望着那个背影忽然开口,“鸣瓢桑。”
男人的脚步终于顿了一下。
柯南沉默了数秒,低声问,“为什么”
鸣瓢秋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淡淡扔下这句话,他平静地垂着手,带着手铐上了车。
低压的云层忽地一亮,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这场积蓄了大半天的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整个东京都被笼罩在了大雨里,绿化带中的阔叶植物被雨水冲刷得哗啦作响,远处的灯火也被笼罩在了朦胧的水汽中。
源辉月靠在阳台的门口,望着外头的天地忽明忽暗,被雨水模糊了轮廓。
她垂在身前的墨色长发被吹进阳台的风带起又缓缓落下,视线漫无目的在外游荡了许久,最终轻飘飘停在了街角。
擎着暖黄色灯火的路灯站在那里,像在风雨中无处可去的旅人。
她的思绪正和路灯的灯光一起飘落在大雨里,眼前的视野忽然一亮。
源辉月回过神,侧眸看去,有人一一关上了阳台的窗子,这才转过身来。
“外面降温了,你感冒还没好。”
源辉月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动。
安室透也没有介意,走到她身边,靠在了另一侧门框上。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哈罗轻手轻脚地走到他们身后趴了下来。
客厅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了阳台的瓷砖上,外头雨势更大了,狂风卷着雨点呼啸而过,拍打在窗枢上又顺着玻璃留下来,光影被扭曲,像一幅蒙太奇的画作。
暴雨声中,源辉月的手机响了几声。
安室透回头看去,看着她拿起手机,侧脸沉静,好像一直都在等这个电话。
“我知道了。”
线路终于挂断,金发青年收回了视线,重新望向外头的场景自言自语地喃喃。
“这场雨恐怕要下到明天去吧。”
他们在阳台上待了好一会儿,就在安室透忍不住要继续劝某位病人回房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声车鸣。
听着引擎的轰鸣安室透就判断出了那是辆警车,“柯南君好像回来了。”
源辉月低低“嗯”了一声,依旧没动。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概是安室去下楼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