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泡茶的手艺不太好,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叫其他人过来,只能请源小姐将就一下了。”乡原政直客气地说,递过来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源辉月将带来的文件放到桌上,一边礼貌颔首,表示没有关系。
两人你来我往地走了一套社交辞令,正常得像名门继承人和实权高官在公众场合进行公务会谈,最后还是真壁有希子率先忍不住了。
“我没想过会是您。”她低哑地开口,声音被强忍着的情绪磨得像砂纸。
乡原政直一顿,终于停下了和源辉月关于泡茶手法的讨论,抬起眼皮看向她。
他微微笑了笑,“真壁,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这方面真应该跟源小姐多学学。”
“我最开始当您下属的时候您教的可不是这个,”真壁有希子笔直注视向他,眼角还泛着一点红,“您那时候告诉我的是当警察这一行一定会面对很多诱惑,所以要时常自省,要告诉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有违本心。”
源辉月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目光轻轻地转向她。
“我和阿匡甚至还有梶山那家伙都是被您带着走上警察这条路的,现在呢您当初告诉我们的那些话,全都是假的吗”
乡原政直沉默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杀死阿匡是您亲自下的命令吗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我在sit被相马课长弹劾说不适合当警察,是您最开始为我说话,把我调到了一手创建的紧急审讯室。”
一长串伴随着激烈的情绪喷薄而出的诘问之后,真壁有希子终于停下,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我还以为是欣赏我的能力,结果其实是我一直不愿意放弃对阿匡的案件的追查,所以你才把我调到紧急审讯室,为了让梶山就近看着我”
办公室中的空气逐渐安静,开了半晌的窗户外传来遥远的车鸣,已经到上班族下班回家的点了。
这时候,一串手机铃声忽然横插进来搅碎了室内的安静,源辉月从包里摸出吱哇乱叫的手机,然后抬头,乡原政直客气地对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于是起身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接通了电话。
“源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在乡原部长的家里了。”
她垂眸看着窗外街道上的车流,“找到什么了”
“山崎健那笔不明去向的大额资金,果然在乡原部长这里。”
打电话的公安警察回过头,他的同僚们正在把床板搬开,乡原部长卧室中的床不是时下流行的席梦思,而是板硬的木板床,床底下空出的大面积空间此刻已经堆满了,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座由整整齐齐的现金堆起来的床榻。
他当公安警察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调查某些贪污腐败的官员的任务也执行过好几个,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地能够躺在上面睡觉的钱,简直宛如进了银行的金库,对比之下甚至要为现金床周围简陋的环境痛心疾首起来。
“这个房子就是乡原部长平时住的地方,房产证上也是他的名字,证据确凿了。”
“我知道了。”
源辉月平淡地回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她转过头时待客桌周围的气氛已经重归安静,乡原政直没有正面回答真壁的问题,但女刑警似乎已经将情绪按捺了下来,正在沉默地低头喝着茶。
源辉月“乡原部长应该能够猜到公安今天会去搜查你的住所吧”
乡原轻轻颔首,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是非常镇定且有涵养,“我的确猜到了,但是源小姐应该也找到了其他能够指认我的证据了吧,所以那些钱转不转移都一样。”
他的语气格外平静,甚至有种看破红尘般的洒脱。如果放在电视剧中,这位乡原部长大概就是那种最有格调的反派,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他敢放手把全部身家推上牌桌豪赌,也能在倾家荡产之后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败。有风度得简直超越了人性。
源辉月环视了一周。刑事部长的办公室很简单,办公桌、待客桌、电脑、书架,全都是警视厅统一的配置,窗台上摆的绿植也是最普通的绿萝,甚至被养得还挺不错,叶片葱绿根茎清晰,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是有关刑侦和犯罪学的,十分符合刑事部长的职位,除此之外能够称得上闲书的只有放在角落的一本半新不旧的圣经,看不出丝毫个人偏好。
“去搜查的公安说乡原部长家中装修挺简单的,这些年也过得十分清廉,我都有点不太明白了,乡原部长留着那么多钱却不用,只放在家里躺在上面睡觉吗”
乡原政直笑着点了点头,“一点小爱好,让源小姐见笑了。”
源辉月凝视他几秒,回到桌前直接进入了正题,“昨天我去真壁家拜访的时候有人在暗中关注我的行踪,是乡原部长的人”
“没错。”他坦然承认,“原来源小姐你早就发现了却没有表现出来啊,果然谨慎。”
“风户京介被抓之后我就一直让人在暗中保护真壁,因为担心你会派人灭口,但是却一直没有等到你的动作,我猜你当时是故意放任我去找她,想让我帮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