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红薯直直地坠落下去,方暇原本惊慌的神情还没有消退,瞬间变成了惊恐。
这种场面,他要是拿红薯糊了卫尘起一脑袋,那都不用等到过夜,今天他就得来个身首异处。
好在傲天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并没有出现方暇担心的可怕场景,对方一伸手,掉下去的红薯就被稳稳地接住。
本就一片寂静的街道越发落针可闻,方暇觉得这一幕充满着说不出的诡异。
还没等他分析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像是被这行为启发,不知道谁扔了一颗枣子过去,以此为始、在突然爆发的热烈欢呼声中,接二连三的瓜果向下方落去。
方暇在短暂懵逼后,突然想起来这会儿有个成语叫做“掷果盈车”。
只是现在的场面,他怎么看、觉得能联系起来的场景都是影视剧里的“扔烂菜叶子游街”。
方暇“”
他开始沉痛地思索自己到底能不能活过今天。
这沉痛中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愧疚,毕竟这群将士本来该受到的迎接是漂亮小姐姐的手帕香囊和荷包,结果因为他开的这个坏头,居然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声音他听着都砸得怪疼的慌。
翘班被领导抓了个正着,还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方暇回府后被小厮告诉宫中召见的时候,眼前一黑、几乎就要交代后事了。
等到真的入了宫,听到傲天兜头砸来一句“对不住”,他差点儿腿一软就那么跪下了。
对不住什么
对不住,借你项上首级一用
方暇软倒在地前,被疾步过来的傲天一把扶住,对方焦急“先生脸色怎么如此差可是出了什么事”
方暇“”
被你吓的。
不过他看傲天这态度,好像也不是要处理他的样子,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勉强摆手,“不,我没事。”
“你刚才说对不住是什么事儿”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被卫尘起按坐在了一边。
方暇觉得这会儿尊卑等级也没有影视剧里演得那么夸张,起码卫尘起就很少让人下跪,反正方暇是一次没有跪过的,而且他对这个时代的礼节都是照瓢画葫芦,一边学这一边用,大概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但是傲天好像也并没有很介意是一个非常大度、不介意细节的领导了。
卫尘起听了方暇的问题,稍稍顿住。
他看着方暇,“先生先前说的那个人,此次并未抓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以一种不太明显的观察表情仔细捕捉着方暇脸上的神色变化。
能被方暇专门提起来的,当然是那个侵入者。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
虽然系统限制,方暇没有办法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但是人类发展出这么复杂的语言系统,不就是为了在各式各样的情况下沟通吗虽然摩斯密码暗号什么的不适用现在的情况,他还可以委婉的暗示啊,再加上一点小小的善意谎言,把那个“穿书者”包装成一个能掐会算、还对傲天很有敌意的神棍,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那个“侵入者”是“穿书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追逐战下来,方暇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但是方暇一度非常迷惑既然都是穿书了的,知道剧情未来发展,对方为什么要孜孜不倦地和傲天做对
方暇想不明白。
他最后只能归结为那是一个追求刺激、享受挑战的穿书者。
刺不刺激挑不挑战的方暇不知道,但是他就知道这个穿书者真是属泥鳅的,滑不溜手、太能躲了
他最开始遇到对方是刚刚来的那会儿、在西和,对方是西和守将武肇仁麾下,城破之后,那人不知所踪;之后转而打义州,那人在义州主人庞盈手下,那时候方暇已经和傲天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关系,攻打下义州之后、成功地让傲天开始全州搜索、结果一无所获;再再之后是皓州、再之后的昱州方暇的心态已经逐步佛系。
而这一次,徐朱粲作为北方最后一个势力,阳涉城破,北地尽归一统。
方暇本来以为这次总算可以了吧,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他跑了。
这下子就只能渡江南去了吧
方暇也是服气了。
要是他一开始还是抱着“早点抓住这个穿书者、早点完成任务走人”的想法,他现在只剩下“躺平等着剧情结束吧”的咸鱼心态。
这会儿听到傲天这么说,方暇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被跑的次数太多,他这会儿已经什么情绪都生不出来了,只是随意地,“没事,跑了就跑了吧。”
方暇说这话时,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一瞬锁紧又展开的眉。
正经事说完了,卫尘起又随口提起了这次阳涉缴获的一干收获,他非常干脆地、直接问了方暇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虽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方暇还是一时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