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领着人回门的,她脸上挤出了笑招呼着“是张屠户跟哥儿回来啊,怎的也不早些,瞧这,都快晚饭功夫了。”
张放远没客气的在院儿里坐下“这不是忙守着那点子不成器的闲散生意事儿嘛,料想着岳母通情达理的不会在意。”
“张屠户说的哪里话,男人嘛,生意最是要紧的。”刘香兰道“我们禾哥儿这阵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张放远看着刘香兰那张欺软怕硬的脸皮,道“岳母这番一关切,倒还真有个事儿烦人的紧,还望岳母同我解决一二,不然我这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刘香兰干笑,上回张放远这么说话还是求亲的时候“不知是什么事”
“禾哥儿啊那是极好,不过他那娘家却事儿多,这才嫁出去几天就要拎着他回去做事儿了,人说忙着不去还骂的厉害,有事客气相请一遭不行,非得是还把人当奴婢差遣啊这到底是觉得自己是长辈了不得呢,还是说觉得他夫家不中用好拿捏啊”
张放远话说的直白又装聋作哑的,臊红了刘香兰一张脸,又见着人跟流氓要账似的神态,她还不敢骂人,转而朝着许禾使眼色,让他劝劝张放远。
许禾却闷着张不开嘴一般,状似怕极了张放远的模样,气的刘香兰没安置,只得厚着脸皮“韶春要出嫁了,家里拢共就那么几口子人,他爹又伤病着,这着实是忙不开啊。”
“咱们两家说什么现在也是有了亲,农忙家中有大小事儿上,腾得出手来定然也会帮衬一二。可是这二姑娘是嫁,又不是招上门女婿,还能比那费家忙不成禾哥儿出嫁前几应是把家里的地都种下庄稼了才嫁的。怎的,家里是离不得禾哥儿了碎谷子烂芝麻事儿都还要禾哥儿回来干”
张放远垮着一张脸“我今儿就再此处明说,禾哥儿干不了两户人家的事如若不然,岳母去寻禾哥儿一次,我就到这头来一回。反正我是不要脸的,你是要在外头说我凶横也好,蛮不讲理也罢,左右也不过是那些个说辞。”
张放远斜嘴不屑一笑“这些年我也早都听惯了的。”
一通话堵的刘香兰张不开嘴,屋里头原是能下地走两圈的许长仁这时也下不得床了,只在屋里咳嗽了几声。
刘香兰见自家男人都管不得,心中气恼之余又是委屈,只得赔着笑“说的有理,说的有理。我烧饭去,今晚弄两个好菜。”
转头张口就想喊许禾,又扫见偌大一尊阎罗爷,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转而喊了许韶春。
等着刘香兰进了屋里,张放远登时变了一副面孔,他凑到许禾跟前,挑了挑眉“如何是不是比你老娘还凶”
许禾想说比她蛮横多了,不过没好意思张口。
两口子硬是跟个老太爷一样在许家坐着等饭菜上来,便是端菜都没有上去搭把手,一时间变换了角色,许禾很是不习惯,不过他也忍着没动,张放远是来替他出头的,若是他去帮忙便下他脸面了记。且依照他娘的性子,定然会在屋里狠狠的骂他。
他其实是不在乎干多少活儿的,但他现在已经跟张放远有了新家,自然是事事以张家为重的,还想让他像以前一样在许家当牛做马定然是不可能的,但愿过了这回能止住她娘的德行才好。
吃饭时,一桌子人都没如何开口,倒是许韶春见着许禾夹菜时手腕上露出的大银镯子,夜饭都没吃上两口。
完了饭,两口子屁股一抬就走了。
刘香兰径直把收拾在手里的筷子一把摔在了桌上“这个张放远,人没娶到手的时候还装孙子,眼看人到手了,又露出了那一副流氓混子的脾气来。亏得你姨娘还说是门好亲事,天下掉了馅儿饼,我瞧她就是见不得咱家好,非说这混蛋是好女婿。瞧着吧,往后是半点指望不上禾哥儿了。”
“瞧他那怯生生的样子,昔时在家里还敢顶嘴,过去了却是在张放远面前大气儿不敢出,以后有的是倒霉日子。”
许韶春立在一头整治着碗碟,她可没觉得许禾嫁到张家去吃了苦,瞧他那手上的镯子都抵得上一份绝厚的彩礼,不过她并未开口,说出来倒是显得她后悔选了费家,羡慕许禾嫁跟屠户似的。
果不其然,这日许禾跟张放远又上城里去出摊儿了,刘香兰下地逢人便说张放远如何欺负人云云,倒是像张放远说的,村里人什么难听的话没说过他,这朝听着刘香兰埋怨,也不过是笑笑而已,不痛不痒的跟着说了两句。
毕竟是火星子没落到自家的脚背上,反而是看了别家的热闹,何乐而不为。再者刘香兰两个孩子一个跟了屠户,一个又跟了费家,村里人早就眼红的不行,时下看着许家鸡飞狗跳的,心理偷着乐,谁还管张放远孝敬不孝敬许家。
不孝敬反倒是最好的,人便是能共同诉苦,但凡一家的日子如日中天了,自己又沾不着什么好处来,那就要生是非了。
刘香兰许也是看出了乡亲看热闹的心思,顿时哑巴吃黄连,再苦也不想说了,还得咽下去。
就这么,日子倒是安生了些,很快就到了四月费家办事儿的日子,当日费家也是热闹的很,乡亲都想去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