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远听着声音察觉事情不妙,赶紧披上衣服出了里屋,穿过中堂打开了大门,呼的一声寒风直往屋里灌,跟着连丝丝细雨都飘了进来。
他顾不得冷,连斗笠都没带,冒着雨径直就出了院子。
“作孽的看着你了,还不给停下”
铜锣哐哐哐的在大雨中直响,此时听到动静的不止张放远,村里许多人户都陆续在大雨沉沉中亮起了灯来,不断有开门声响起。
张放远听着叫喊之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大雨下火把也没法打,完全是摸黑看不清人。
倒是那锣声不断朝他面前靠近,随之而来还有哇哇的哭声“放远,你快去给大伯追啊小偷都偷家里来了”
张放远眉头一紧“大伯”
“快去,快去啊”
张世鑫拎着个铜锣跑到了张放远的院子面前,止不住的骂,许是一路追着贼人出来,不晓得摔了几个跟头了,一身都是泥巴污糟。
张放远闻言就觉得事情当真是有意思了,他抱起双手“大伯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抓什么贼啊,可别是看错了。”
张世鑫直跳脚 “千错万错,这事儿怎么错得。”
“你腿脚快,就赶紧给大伯追追吧偷走了好大一块肉,要不是被我起夜发觉打岔了,家里今儿宰猪的肉保管都被偷走,现在还落在家门外一地。”
张放远道“那可见着是谁了没”
“黑灯瞎火的哪里看的清楚,那贼东西一听到声音抱着块儿肉就蹿了出去,是个男子。”
今日的事情虽然让张放远打心眼儿里不爽,但是村里出了贼那就不是一户人家的事儿了,今天运气好没有偷到自己家,保不齐明日自家就丢东西,在对待贼人的事儿上,村里人都是同仇敌忾,张放远也不例外。
大局为重,他凝眉道“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张世鑫连忙指着前头,张放远未再多言,拔腿往那头追了过去。
雨夜实在不是追人的好时间,不过张放远是在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几条路几个坡,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知道。
现在他听到贼这个字就隐隐会往边界那户人家去想,大雨滂沱,黑黢黢的又寻不得脚印,他也只有凭借意识往边界那头的路跑,没成想还真在这边追到了小偷的踪迹。
张放远踩到泥膏子中深陷的脚印,一路过去,很快就在雨中看见了个惊惶往前头蹿的黑影,他二话没说,几跳步上前去把人扑按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那男子受了大的惊吓,身上像扑来个大黑熊,直接就摔到在了水坑里,连怀里抱着的一大块肉都飞了出去。
“胆儿够肥啊,居然敢在村子里偷肉”
难男子呛到了一口水,肉摔掉了,双手却腾空了出来,惊惶之下不管不顾,径直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镰刀,扭身就朝身后的人砍去。
夜色中张放远也未看清楚男子带有刀,只觉得男子要攻击他,侧脸前寒光一闪,镰刀直接把他的手掌给划了。
张放远眉头一紧,往后躲开半躺在地上的男子毫无章法挥砍的镰刀,铆力一脚踩在男子的脚踝上,咯咯一声响,男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手也脱力,张放远见势夺了镰刀,将人两只手死死反扣在了身后。
“抓到了,张放远把贼抓到了”
听到惨叫声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赶来的村民们欢欣鼓舞,张世鑫听到更是高兴的径直在田埂上又敲了一阵铜锣“抓到了”
有用火油裹木,打着伞举了火把来的村民,连忙将火把往贼人跟前照“咱们鸡韭村好些年没出过盗贼了,看看究竟是哪个贼娃这般丧德”
火把在地上的男子面前一亮,围上来的村民皆是一愣,登时都没了言语,尽数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雨簌簌簌的直往人身上落,张世鑫姗姗赶来“谁,是谁定要把人送到官府去”
张世鑫挤进人群看清是谁,气势汹汹的话像突然被掐断的风筝,卡回了喉咙里。
张放远见诸人的神色,冷笑了一声,从跑来的陈四那里拿过手指粗的麻绳,将男子捆了个实在。
他踢了男子一脚“之前在山上就教训了你,在广家又警告了你,看来你们一家人是屡教不改,天生做这营生的命。”
张世鑫抹着脸“广二,亏得今天我还请你娘到家里帮忙,你小子竟然夜里就来偷东西实在是狼心狗肺把人带去村堂里,叫村长来看怎么处置,这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广二早被张放远打昏了头,人还是糊的,嘴里只不断吐着饶命。
张世鑫跑去捡起自家的肉,村民们围着将广二往村里开会时用的村堂拉,又有几个人去广家那头喊广家夫妻俩前来听公道。
整个村子的人下半夜都没睡,尽数风风火火的往村堂赶去。事情闹的大,村里出了贼又抓住了,谁都想去看看。
村堂里点了火把,通明的照着,广二被捆丢在屋里,堂子中站满了村民,来村堂的路上不断还有人人打着伞戴着草帽过来,妇人指指点点的在议论,嘈杂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