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只是想要让立夏教会羊的孩子们读书写字,或者说其实是想要学习思想。
尽管仍然会觉得奇怪,但这是自有记忆以来的生活环境所造成的,他仍在直觉上感知到了正确。
“我、我这边没有问题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我没有教过别人,之前也只是学生而已。”少年第一次如此慌乱,比被双足飞龙追赶还要慌张。
“如果你愿意。”应答之后,中也忍不住开口“你在紧张什么啊,这个反应的人怎么想都应该是我才对吧”
立夏比中也更无措,几乎连腿脚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放,可在最后的慌张最后,也不过只是一句无比严肃而认真的话――
“我会努力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能不能回应中原中也所交托的信任,又能否背负好这份责任。
但或许穷极一生,羊的孩子们都没有去上学的机会,如果没有途径,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读书写字,又或许在成长的道路上走向歧途。
作为领袖的中也在尽力的教给他们什么教会他们什么。
但连他自己也只是孩子,很多东西不清楚也不明白,甚至还没有之前的记忆他的空窗期,实际上比普通人要长很多很多。
“一直以来辛苦了。”
少年蹲下身体,微微仰着头看向那个发色艳丽的孩子,“这次不会了。”
他们在破败如废墟的建筑群中对视,身后是玻璃全都炸碎的窗户,半坍塌的房屋,横在上方的钢筋狰狞。
在情绪是温柔的,目光也是。
年长的一方,正无比真实的来到了年幼之人的身侧。那像是降临。
“也、也就是说。”那孩子睁大钴蓝色的眼睛,“是答应的意思吗”
似乎没有意料到会如此轻易。
“嗯是啊”对方回答的干脆又清澈。
“利益呢,索取呢,交易呢”钴蓝的色泽几乎呈现出茫然。
在擂钵街所学到的一切,一直以来的认知,似乎都被打碎隐隐之间,看到另外的世界。
“那都不需要。”少年的眼睛蓝如天空,思维也是如在旷野,自由到无拘无束,不可捉摸。
“你需要什么”他问。
稚气也成熟的眼睛里,有着警敏的情绪,是源自于对于未知的警惕。
“嗯我想想。”立夏托着下巴,“那么,我需要你好好长大,羊也是。”
“我希望你们能好好长大,不必流离失所,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他摸了摸小孩子的发顶。
风在耳侧炸开,氛围似乎古怪。
“跟我回去。”
这一次,中也没有拍开对方的手掌。
他任由那双比他要大了不少的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头顶上,用一种他自己也无意识的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对方。
“现在就去羊”立夏愣了愣。
他想起黑衣组织的任务,心中不由漫延起一股阴翳和沉重,于是少年人又摸了摸中也的头发,缓缓起身。
“可以,但不是现在。”他说“织田应该会很快回来。”
中也这才又想起来他们两个人之前的对话,写书、买纸笔是家人吗
年幼的孩子本能的觉得回去不应该是回羊,但是又没有另外的解释,于是也只能不再去思考。
“那个小说。”中也。
“什么”立夏没听清。
“你说的写小说,写好之后我可以看吗”他问,接着又说“我会很快学会认字。”
“当然可以”立夏回以意想之外的热情,他嗖的一下抓住中也的双手“倒不如说请一定要反馈一下,在学会之前我来读也是可以的”
“啊、嗯。”小孩子呆呆点头,“不对,不要突然这么热情你是犬系吗”
“奇怪的知识倒是有很多耶,不要打我的脑袋。”立夏捂着额头,努力维持自己作为大人的威严。
“顺便,虽然今天可能没办法展开教学了。”立夏想到要和织田说欢迎回来,“不过可以先去熟悉一下大家吗”
“可以。”中也戴上兜帽,回头示意立夏跟上他。
在通向上一圈层的路上,他们走着捷径,那条由混凝土块和钢筋堆叠起来的陡坡。
立夏在沿途上看到很多鲜艳或者不再鲜艳的塑料,残破品,风化的布料。
这条路远比那天看羊的孩子们轻松攀爬的视觉效果来得料峭。
对于曾经经常活跃在特异点的少年而言并不困难,但他知道这不是一条容易的路。
“要牵手吗”他向年幼的孩子发问。
之间似乎拒绝,似乎争吵,似乎被嫌弃是小孩子但最后的结果,立夏拉着那个真正的小孩子的手掌。
“你在想什么”中也问。
现在的视角对他而言有些新奇,通常来说,都是羊的其他孩子跟在他的身后,于是鲜少有机会在跟在一个人的身后看着某人。
对方的回答仿佛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