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对面那少年的回答之前,立夏先一步得到的,是源自于魔神的静默。
织田作之助似乎因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而无措,又因思考而显得有些呆愣,于是周围一切安静,似乎连风都不再存在。
很少有、前所未有的安静充斥在立夏的周遭,仿佛做梦一样的回到了从未成为御主的时刻。
只是个普通人的藤丸立夏,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名为菲尼斯迦勒底的救世机构,只是在这平淡的一天里路过。
云上传来飞机的轰鸣,这是他一天经历里最大嘈杂的声音。
他几乎以为自己从梦中醒来,回到过去。但这错觉持续所传递的时间非常短暂,短到只有几个呼吸――少年人听到了几乎惶然的悲鸣。
事到如今。帕尔。
魔神发出嘶哑粗砺的声音,祂们触碰着他。
你还在试图拯救世人吗。布提斯。
略带尖锐感的鳞游过少年人的颈侧,带毒的獠牙轻低耳语。
人类最后的救世主。亚斯塔禄。
至上四柱之一的亚斯塔禄,在试图教会这人类的少年何为怠惰。
藤丸立夏。盖提亚。
统括局语调冰冷,时间神殿里的兽睁开金色的眼睛。
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覆没了远在某个时间节点的少年,他知道那来自于祂,有着仿佛颠覆太古般的愤怒。
千百只眼瞳在更高的纬度投以注视,他看到那贯联天地般庞大的魔神柱又收回眼神。
少年只驻足于云下,身后是明净的天空。
你能去哪里弗内乌斯。
祂们试图与少年辩论,自以为言辞尖锐。
你能带他去哪里。赛共。
祂们似乎不再激于质问,呓语逐渐平淡,却又沉晦着暗潮汹涌的即视感,足触、黑雾。祂在少年人的手臂下穿过,勾起他的身体,那些肢触的末梢下,是人类少年因鲜活而鼓动的胸膛。
仿佛大地的脉搏,充满生命原初的活力。
立夏下意识挣脱,却只得到力的禁锢,祂们缠绕着一切。
于是他只去呼吸,一言不发。
如同沉静却也激昂的,无需以语言作为回应的答案――
[是的]
所追求之物是为救世。
因何而救世啊。祂们追问着。
一次又一次蹭过少年,一次又一次盘卧,一次次的缠绕。逼问却又追寻。
――“只是,无法忍受。”
只是因为无法忍受,只是这样。
无论是为了活下去,又或者为了回家而回归以往应有的日常,或者因为今天的天气很好,如果不再能有人看到非常可惜
一切都是出于无法忍受。
因为见过了非常美丽的时刻,天上的鸟一群又一群的飞过,奶牛花的猫咪在巷子里走过,年轻的男女在原宿的街头笑闹。
路过拉面店嗅到汤汁的香味,关东煮的摊子在黄昏后支起。
人理烧却。
哀嚎、悲鸣,焦糊的气味。特异点冬木里残破的建筑,从前未曾见过的怪物似乎取代了市民的身份在城市中游荡。
夺回人理,承受与这堪称宏愿般的目标所相吻合的痛苦和压力。
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看到哭泣,而是想看到复苏以及笑容。
所以,少年无法忍受发生在这个曾经是杀手的,14岁的他身上所发生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环境,织田作之助应该在学校里,但即使已经是现在的状态,他也没有去变得更坏。
尽管有些奇怪的不通情绪的地方,却依然本能的令自己向上走,通过自己的判断与过去了结,又决定去写书,因为想要写书而决定先成为更好的自己。
织田作之助,异能力天衣无缝。能窥见五六秒左右的未来,通常是在生命被威胁的情况下触发。
14岁,是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到似乎连自我情绪都没能好好感知。
立夏无法忍受因人理毁灭而无动于衷的自己,也无法忍受对他人坐视不理的自己。
他看到了织田作之助,看到了那双甚至连自我的迷茫也无法完全察觉的眼睛,仅是这样而已。
――“我们走吧。”
织田作之助思考的时间结束了,看起来已经做完决定,他走向立夏。
暗红发梢的小少年没有握上立夏探来的手掌,他本能的知道,如果一旦做了什么,就会在异能力的触发里看到死亡。
“虽然会经常看到死亡这一点,会需要更多时间去适应。”他眼神诚恳,“不过即使不跟你在一起也总会看到。”
“那么为什么不去做。”
他用自身的行动向对方证明自身惊人的行动力,织田作之助来到立夏身侧,又以目光催促。
似乎在询问,为什么还不走
“织田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即使本就得出他会同意这个推断及结果。